歇了口氣,陶氏又繼續道:“你常說要讓咱們家以后也成為高門大家,那這些規矩禮儀也是要講究的。
你跟著學了,你媳婦再教會下一代,等個兩三代之后,那咱家與現在那些世家也是一樣的了。”
終于繞到了最關鍵的點,袁清故意沉默了一下,而后帶著嘆息的口吻道:“以前是孫兒想簡單了,這段時間常去申府,才知申府表面繁華錦簇,實際已經不行了。”
“怎么就不行了?你前面不還說知府知縣都親自上門去拜訪么?”陶氏不由有些緊張。
這些年,因為有申狀元的例子在,她才能堅定地推掉一個又一個好兒媳人選,要是這個例子不……
她不敢想下去。
“申狀元一家搬回來時,說是因太老夫人仙逝,回鄉丁憂守制。可這都過去好幾年,早過了孝期,申狀元卻一直沒有起復。
目前他家僅有女婿在朝為官,申家大老爺靠恩蔭得了個閑職,也沒去上衙,現在申府全靠著順安縣主撐著,等順安縣主老去,申府就要漸漸淪為普通人家了。
由此可見,娶一個高門貴女并不能讓仕途走得遠,仕途還是得看自己,孫兒有信心,將來靠自己,也能走得長遠。”
陶氏大受震撼,那高高在上、仰望了這么久的申府,竟然快要不行了!
申狀元可是十里八鄉的金鳳凰,是狀元郎,也只能保證他家興三代嗎?
這豈不是說,自家孫子中了進士,也只能富個幾代,就要重新成為泥腿子?
陶氏不能接受,他們家可以說是舉三代之力,才培養出這么個讀書人來,結果即便中了狀元,也只能讓家里興三代而已,這怎么能行!
看出陶氏心神震蕩,袁清又忙安慰:“咱們家要謀世世代代的富貴,就要考慮長遠。當年何老爺給兒子定下杏花村的徐家女,就是為長遠考慮。”
信念崩塌的陶氏腦子有些遲鈍,不明白他怎么扯到何家去了。
“有句俗話說得好,爹慫慫一窩,娘慫慫三代,一個妻子,最少也能影響三代人,這也是為什么古人說娶妻當娶賢。
宋英不僅識字知禮,還從一個農家女一步步成為現在聲名遠播的神醫,自己都能自立門戶,她教養出來的子女,定然個個都是有真本事的。
后代有出息,即便孫兒將來受限于出身,仕途走得不遠,后輩也能在孫兒的基礎上,走得更遠。
只要一個后輩有出息,咱家就不會出現申家的困境,更何況,孫兒相信在她的教養下,孫輩也不會差,就像您一樣,有您教導,孫兒才能有今天。”
后半段陶氏其實沒太懂,不過‘爹慫慫一窩,娘慫慫三代’自從何老爺給兒子定下徐家女后,她就經常聽村里人說。
也明白是娶個好媳婦可以帶好家里三代人,她自覺自己就是很好的例子。
她未嫁進來前,袁家這一家子喲,軟得跟豆腐似的,誰都可以欺負一把。
她本性要強,也不得不在新婦時就拋開羞怯,跟村里人很是鬧了幾場,讓人知道她不是好欺負的!
可惜這家的男人性子都是遺傳的,兒子沒有學到她半分脾性,索性他也算個讀書人,不與人爭執,可以說是讀書人的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