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兩個女兒像她,打小性子就潑辣,嫁出去也不用擔心受欺負。
孫子更是遺傳了她,看著斯文好說話,其實有主意得很,又讀了書,噎起人來都是一套套的大道理。
“奶奶知道娶個好媳婦很重要,所以更要等你高中后娶個高門貴女。大戶人家精心培養出來的當家主母,更知道該怎么教孩子。
你以為奶奶讓你娶高門貴女,只是圖人家的錢財權勢嗎?那你就把奶奶看輕了。”
“孫兒怎么會這么想奶奶你。”袁清忙解釋,“孫兒的意思是,宋英自己就有安身立命的本事,這個比什么啟蒙識字、禮儀規矩更加重要。”
擔心陶氏仍沒明白,他進一步深入淺出的解釋,“大戶人家的女孩,教導的是如何當一個主母,處理好內宅的事情,受此所限,母親能教給孩子的也就這些,當然這些東西守家業足夠了;
而宋英能在什么都沒有的情況下,一步步給自己謀劃、學習一技之長,現在自己就能養活自己。
就算以后孫兒有個好歹,她也能自己支撐起一個家,不至于樹倒猢猻散。
孫兒是樹,能撐起一個家,她也是樹,也能撐起一個家,而高門貴女們學的不是做樹,而是依附、點綴的花。
那么她們教出的后輩,也是花,可宋英能教后輩成為樹,這樣即便我年老不在官場了,后輩們也能屹立不倒。”
陶氏擰著眉思索起來,樹啊花啊的,繞得她頭暈,可得好好捋一捋。
袁清觀她神色,知她是松動了,又從情的角度出發,“而且,孫兒希望能與自己的妻子說到一處去。
可以有個人,在她面前想說就說什么,不需要再三思索,不需要權衡利弊。
可以在她面前卸下所有的偽裝,做最真實的自己。”
陶氏的心仿佛被針尖刺了一下,外人都說孫兒聰明,打小就會讀書。
可她這個做奶奶才知他背后有多辛苦,四歲時,其他孩子還要人抱,他已經被他爹和爺爺教著學握筆,學寫字,小小的手,握筆都困難。
數九天寒,手指凍得滿是凍瘡,也要早早起來寫字看書,夜晚更是從未在三更前睡過。
因為比同齡人小,他自小就端著,裝得很穩重,才不至于被人看輕了去。
村里其他孩子高喊著去玩去鬧,他卻打小就要坐在書桌前讀書,有次別人給了她一個包子,她帶回來給他送進去,卻看見他聚精會神望著窗外玩鬧的男孩們,眼睛里都是羨慕。
那時的她,雖然心疼,也得板起臉讓他好生讀書,又出去將玩鬧的孩子們趕走了。
現在回想,清娃在村里沒有一個朋友,到嘉湖書院后倒是結交知府家的公子。
可那到底是知府家的公子呀,不知道清娃與他相交,默默受了多少委屈。
他會這樣說,是不是在書院里與同窗們說話,都要想了又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