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說呢,宋天在衙門里當差,大小算個官,你們就是在城里買房,搬來城里住也沒什么,只是一定要安排好家里的事情,田地可不能荒廢,否則,可是要吃牢飯、吃板子的。”
楊氏躍躍欲試的心一下就涼了個徹底,家里男人要去捉黃鱔,只在農忙季搭把手,李氏又年邁,家里地里的活主要都是她來做。
見楊氏歇了心思,宋英又給她遞了個臺階:“蜀錦工藝復雜,一個月能織出來的數量也有限,又主要是賣給官家太太們,這開始幾個月,怕是還沒擺上貨架,就都被各位太太們定走了,也沒什么可忙的。”
楊氏訕訕下了臺階:“這樣啊,這些精貴玩意兒我們也不懂。”
歇了一陣,宋英便帶著他們去嘉湖書院,一路上,難免被路邊店家詢問幾句。
宋英道明今兒不去醫館,要帶家中小弟去嘉湖書院考試,又介紹李氏等人,街坊們便免不了將李氏等人好一通夸。
直說她會養孩子,以后就等著享清福云云,給李氏夸得心花怒放,人生第一次在城里挺直脊背,風光了一把。
“誒,這不是小宋大夫么,你這是陪家里親戚過來?”一到嘉湖書院,門房就認出了宋英,含笑打招呼,目光從他們一行人身上掃過,最后落在穿著學子衫的宋元與趙子良身上。
宋英同樣笑吟吟的,指了指宋元,“這是我小堂弟,在我們鄉里的社學念了幾年書。”
又指了指趙子良,“這是我們同村的兄長,他們先前已經來書院報過名了。”
“令弟一瞧就是個會讀書的,”門房張口就夸,又起身在前面領路,“我帶你們去,趁手的文章可有帶在身上?”
宋元點頭,“帶了。”
這是袁清早就提醒過的,舉業一途,以后也少不得要向人請教,通常都是要帶上自己近日最得意的文章。
既然打定主意走舉業,書院的這次考校便只是個開始。
宋元帶的是一篇策問,早早就寫了好的,又請袁清潤色過,趙子良亦是如此。
門房帶著他們進了門,到了一座叫文昌閣的小樓前,將他們交給一名齋夫便離開了。
此時門前已有不少人在等候,但都是安安靜靜的,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李氏等人被架勢所懾,也不敢輕易言語,連呼吸都不由自主放緩了些。
這可是書院,神圣著呢!
不多時,小樓右廂房的門開了,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走了出來,抽抽噎噎的,一雙眼睛紅得跟兔子似的。
宋元與趙子良瞬間想起王先生抽背課業時的情形,不由朝男孩的手望去,考校不過不會也要被打手心吧?
當然,他們什么也沒看到。
一穿著綢衫的中年男子快步迎了過去,急急問道:“怎么樣?”
男孩抽噎著,沒有回答。
在男孩之后,出來的一位四十多歲,著圓領襕衫的中年男子捏須道:“令郎根底還算扎實,但還需要打磨一番,回去好好讀書,明年再來。”
男童哭得更傷心了,卻沒忘禮數,朝著男子行禮道:“多謝先生指點。”
宋英觀這人的打扮,便知就是書院的講郎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