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她,也是師父的徒弟,可在順安縣主這些人看來,到底只是一個醫術厲害的大夫而已,見面的時候,客套起來會說與自家孫女子侄一樣,實際心里是不認的。
現在她與袁清定了親,在他們看來是值得結交的人了,于是便開始借著這層關系走動。
再往深層次想,也說明順安縣主表面上說著與師父是閨閣小姐妹,但實際在他們心里,師父是低一層的,所以以前的年節里,才從未有主動來往的意向。
也許,以前她和師兄逢年過節,進府來磕頭請安,在順安縣主眼里,大概與府里體面的管事們的兒子孫子來磕頭請安是一樣的。
宋英撇了下嘴,自嘲道:“沒想到我定個親,身份還提高了。”
林大夫亦是嘆氣,醫術再厲害的大夫,在權貴眼里也只是大夫,即便成了太醫,也是可以被輕易滅殺的棋子。
當年的事情,要是換成有實權的官員,先帝敢以一個漏洞百出誣陷,就株連江家三族嗎?
很快,就到了十月初五,順安縣主的壽辰。
外面看不出什么,但申府里可是熱鬧得很,宋英到的時候,屋子里坐滿了人,比往常年節里還要熱鬧。
順安縣主今兒穿著一件赭色如意襟盤扣襖子,下配一條同色的馬面裙,福字暗紋底的軟緞繡了象征長壽的松鶴,半黑半白的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用青松石抹額固定。
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也或者是女兒孫女們歸家,一家子團聚的熱鬧,讓她的面色好了很多,整個人顯得沉穩而慈祥。
在她旁邊,坐著一個宋英沒見過的年齡稍長些的豐腴婦人,眉眼與順安縣主有幾分相似,應該就是順安縣主的女兒了。
宋英快速掃了眼屋內,還有好幾位生面孔,年輕的婦人自然是府上的姑奶奶們,未婚的少男少女應該是隨著母親回來拜壽的外孫曾孫,外孫女曾外孫女們。
宋英磕了頭,說了一連串祝壽的吉祥話,由丫鬟遞上壽禮。
順安縣主看著月白釉盆里娉婷的幾朵黃綴紫斑的建蘭與勃勃生機的金桂幼苗,笑了:“這孩子天生就是做大夫的料,瞧瞧,這心思都與旁的女孩不同,都在這些花花草草上。”
申府大太太笑著附和:“可不得不一樣,不然怎么能做神醫。”
“神醫?”屋內幾位申家出嫁女不由都打量起宋英,“這位妹妹莫非是林大夫的徒弟?”
順安縣主點頭,“可不是,聰明著呢,就跟著鹿溪學了幾年,現在已經是順慶府遠近聞名的神醫了,好幾個別人治不了的疑難雜癥,都是她給治好的。”
幾位姑奶奶頓時驚訝得不行,這姑娘雖衣著打扮與府里一般丫鬟不同,但清麗中也透著樸素,明顯不是官家小姐,她們便以為是府里新晉的體面丫鬟,在祖母跟前得臉,穿著打扮自然可以與旁人稍稍不同。
沒想到竟是林大夫的徒弟!她不是不收徒嗎?
當初祖母有意讓七妹拜林大夫為師,剛委婉提了一嘴,就被她回絕了。
還有在京城負責祖母藥膳的晴姑娘,也一直想拜林大夫為師,林大夫雖很滿意這個藥童,也愿意教她些醫術,收徒一事卻是不曾松口,怎么會在這里收一個徒弟?
幾位姑奶奶對視一眼,很快收斂訝色,其中一人含笑道:“名師出高徒嘛,林大夫的徒弟是神醫,我可一點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