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大夫,這種場合越加不能慌。
她同樣沉著臉,抬眸望向王貴,等著他的回答,同時也在心里默默算著時間。
申府與天香樓同在東街,相隔并不是很遠,又是駕著馬車,算上報信、等他們上車等時間,一來一回應該得要一刻多鐘。
只是今兒家宴,府里沒有人要出門,套馬車得要時間,還有前面蓮姨娘的阻攔,從內院到外院……
她越想越是皺眉,零零碎碎,超過三刻鐘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特別是不清楚蓮姨娘究竟阻攔了多究。
中毒三刻鐘內,金烏未墜,若能在這個時間點施救,及時讓中毒者將含毒的飯菜吐出來,再佐以解毒的湯藥,救回來的可能性有一半多。
若超過三刻鐘,怕是只有兩三成的希望了。
而且雖然現在已經過了午時,心經主事的階段,可這會兒日頭高懸,陽氣正盛,會加速毒素在體內的流轉。
在宋英腦海充斥著各種念頭時,馬車終于抵達了申府,直接駛了進去,一直到擺壽宴的花廳外才停下。
沒等馬車停穩,宋英就第一個跳下了車,并道:“師父,您等馬車停穩再下,我先去。”
一邊說著,她一邊飛速掃了眼花廳內,碗碟菜肴撒了一地,申狀元蜷縮在一張軟榻上,更多的人在地上打滾,精美的衣裳上沾染了菜肴污垢,再無往日的光鮮。
蓮姨娘被反綁住雙手雙腳,身上染血,正在癲狂的笑,笑得嘴角流血,笑得眼淚橫飛。
宋英顧不得多想,從頭上拔下銀簪,一步跨到離她最近的那個人身邊,捏開她的嘴,就把銀簪往里探。
申婉韻正疼得打滾,忽然被人抬起頭掰開嘴,沒等她看清,一個東西就到了她嘴里,強烈的反胃沖動,她控制不住地嘔吐起來。
旁邊六神無主的丫鬟小廝們見了,忙有樣學樣,拔下銀簪、拿起筷子,或選自己的主子,或選離得最近的一人,準備學宋英催吐。
“不要用木筷。”話一出口,宋英才意識到自己多慮了,今兒壽宴,用的是銀箸,又忙補充道:“最好用金簪,銀簪次之,有紋路的更好,注意力道,不要把喉嚨戳破了。”
也幸好今兒用的是銀箸,便是沒戴銀簪的丫鬟小廝,也能迅速從地上找到一根銀筷子,還有些人從姑太太等主子頭上取下金簪。
一時間,花廳里嘔吐聲此起彼伏。
蓮姨娘見了,氣得大叫:“宋英!我好心放你們師徒一馬,你別不識抬舉,壞我好事!”
宋英并不理會,幫著申婉韻催吐完,便準備去幫下一個人,眼睛余光卻瞥見嘔吐物中有一物。
她目光一凝,顫聲問:“今兒的菜里有黃鱔?”
旁邊一丫鬟不明就里,還是回答道:“有道蟠龍祝壽,是取整條黃鱔剔骨盤成龍形,鱔首含白玉雕壽桃。”
宋英倒吸一口涼氣,望向了蓮姨娘,這是巧合,還是她故意的?
蓮姨娘聽到了她的話,又是哈哈大笑起來,“吐出來了又怎么樣,我早就查過了,鱔血引砒歸心,必死無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