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又是咋舌,這可是玉佩呀,看這質地,通體瑩白,她雖然不懂玉,也知是上好的玉。
這么貴重的東西,說給就給,宋英這位師父真大方、真有錢!
宋英這女子也是,現在一點家教也沒有,這么貴的東西,就這么心安理得的接受了,都不曉得推辭一番。
雖然她很不贊同,但有著前面的事情,就不好管她們師徒的事情。
林大夫將椅子轉了向,讓宋英面對著東方而坐,說是應少陽生氣。
她則走到宋英身后,拿起桃木梳給她梳頭。
梳好妝,三人出去,宋英緩步走在中間,裙擺輕揚間,白芍、甘草等藥草在陽光下忽閃忽閃地發亮,惹得觀禮的大娘大嬸們發出陣陣驚呼:
劉三嬸瞪大了眼睛:“哎呦喂,那裙子上的花花草草是用銀線銹的嗎?”
“可不是銀線是什么,你瞧那葉子的紋路,就跟真的一樣。”梅花嬸的眼里也流露著羨慕,誰能想到當年那個一無所有的孤女,短短幾年已經奢侈到在衣裳上用銀線繡花了。
那可是銀子呀!
在她們的注視下,宋英走到堂屋里設置的香案前,在蘆席團上跪下,香案一邊擺著一冊《女誡》,中間放著祖宗牌位與三柱線香。
煙氣裊裊,沿著祖宗牌位向上飄去,不知是不是宋英的錯覺,她覺得那煙在父母的牌位上纏綿得格外久些,似乎是父母在戀戀不舍地瞧著她。
她微微牽了牽唇角,暗想如果真是父母在看她,想必很會欣慰、很放心。
一片袖角晃過,拉回了宋英的思緒,緊接著便覺發間微沉,師父微微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
那支蝴蝶簪子被緩緩插入發髻時,宋英能清晰地感受到師父指尖的溫度。
這根簪子是她拜師后第一個生辰,師父送她的生辰禮,對她來說意義非凡,故而這次及笄禮,她最后選定了這一支簪子。
有裙子上的銀線繡紋,村民們倒不覺得這根銀簪有多貴重,只覺得做工很精巧、很漂亮。
簪首的銀蝶翅膀極薄,在陽光中幾乎透明,隨著宋英的動作輕輕震顫,仿佛下一刻就要振翅飛走,蝶翼上細細鏨刻的紋路,在晃動間流轉著水波般的光暈。
垂下的銀鏈末端,綴著一顆小小的珍珠,在宋英瑩白的側臉上投下一個小小的陰影,瞧著有一種別樣的婉約細膩。
楊氏將一杯甜米酒遞過去,林大夫又輕聲念著祝詞:“甘醴惟厚,嘉薦令芳。拜受祭之,以定爾祥。”
念畢,宋英拿著酒杯慢慢飲盡。
林大夫忽而又道:“英者,草木之精也。你名中帶‘英’,自有銳氣,但行醫之道,剛易折,柔難斷。”
她抬手,自袖中取出一張青囊花箋遞給宋英,“令者,吉也;薇者,藥也。白薇性微寒,可清熱,可定驚,恰如咱們醫者施針時的分寸——看似凌厲,實則處處留有余地。
今日便給你賜字‘令薇’,望你以后行事也能如同施針,既要干凈果決,也要留有余地。”
“賜字?還有賜字?”
村民們都驚呆了,不是讀書人才會賜字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