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是坐不住,宋英就肯定可以。”頓了下,她又道,“不對,平輩之間是不是不能直接喚名,得叫字,以后應該得叫你令薇。”
宋英立刻就笑了,“是這樣的,取字的目的就是方便平輩來往,讀書人認為直呼其名,對別人的長輩不敬。”
羅雁行嘖嘖道:“哎喲喲,嘴角裂成這樣,很滿意這個字呀。”
“那可不,我師父取的,”宋英嘚瑟地搖頭晃腦,“可好聽了!又那么有內涵!”
“你已經及笄了,成年人了,再這樣搖頭晃腦,太不穩重。”
“你也不出去打聽打聽,誰人不說回春堂的小宋大夫穩重端莊?”
“哎喲喲,尾巴翹起來了。”
看著她倆斗嘴,小香抿著唇笑,一瞬間,她覺得她們好像回到了以前,好朋友之間玩笑取樂,那些沉重的、委屈的事情就都變得輕盈了。
她道:“真好呀,宋令薇,你以后的人生肯定富貴滿滿。”
羅雁行嗔了眼她,“就宋英富貴呀,我的名字不也很有書香氣,也像千金小姐好吧。”
“不是,我是覺得宋英的名字好像在昭示著她的人生,‘宋大丫’輕賤,便有‘宋英’這個名字如利劍般撕破劈開輕賤,立起風骨;如今美滿了,便需要收斂鋒芒,便有‘令薇’的柔,來中和‘英’的銳氣。”
羅雁行打趣:“不愧是即將要成為舉人老爺兒媳婦,說話都有文采了,說得也太好了。”
小香氣得推了她一把,“你走開。”
“我不走開。”羅雁行一把抱著她的胳膊,另一只手又挽住宋英,“你倆想背著我說悄悄話,門都沒有!”
宋英與羅雁行的及笄禮在村民的熱鬧里結束,傍晚時分,幾人就坐著馬車回城。
小香娘張氏回到家,黑著臉坐在堂屋的長條板凳上,“跪下。”
小香面上閃過茫然,完全不知道做錯了什么,但她還是沉默著跪了下去。
“好啊,還學會了偷東西了,好好的綢緞,你給絞了做帕子,還沒當上少奶奶呢,就擺起少奶奶的款兒了?”
“我沒有。”小香怯怯解釋,“之前宋英和雁行不是送了我蜀錦荷包么,我總得回禮吧,我就在邊緣裁了一截,做成兩塊帕子,不會影響做衣裳的。”
“這是綢緞,你知道一匹多少錢嗎?你裁這一截得用多少錢才能買回來?這兩匹綢緞我是打算給你哥做聘禮的,你裁短一截,我還怎么拿去做聘禮?”
小香心里如同針扎,她忽而想起那年雁行罵馬春兒,宋英說王家給的再多彩禮,她也沒有得到。
現在,她是真切體會到這句話的辛酸,那綢緞是龔家送來的聘禮,兩匹紅色兩匹黑色,說是象征陰陽調和。
她以為紅色的是給她裁衣裳用,沒想到娘一匹都沒打算給她用。
她垂眸,壓下心間的酸澀,悶聲道:“就短了一點點,看不出來的。”
“這是看不看得出來的問題嗎?婚喪嫁娶自有禮數,錯了規矩,壞了意頭,以后你哥和嫂子的婚事不順利,你來負責?”
小香抿著唇,心頭一陣鈍痛,她閉了閉眼,安慰自己,娘只是更看重哥哥,她的心里還是有她這個女兒,否則也不會費盡心思,給她謀劃到龔家的親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