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以為她氣未消,忙丟下春聯過來阻攔,“這會兒時間已經不早了,后面天黑了不安全。”
“你娘不是說了么,我得感恩吶。師父對我這樣好,我得孝敬她!”宋英一句話就給宋天堵了回去。
但她到底念著招惹她的是楊氏,不是宋天,又緩了語氣道:“今兒是除夕,家家戶戶都要點著燈守歲,比往常亮了不知多少,我走快些,應該能在天黑前趕到。”
“那也不行,這大冷的天,走回去得多冷。”
宋天再三勸說,見宋英鐵了心,只好道:“那我駕馬車送你。”
本來已經進了屋的楊氏聞言,立刻探頭出來,“才說了時間不早了,一來一回的更費時間,你回來的時候不得摸黑趕路么。”
說著又望向宋英,“英娃呀,知道你孝順你師父,可這會兒實在是不方便,明兒一早去城里也是一樣的。”
“這可不行,守歲的意義不一樣,過了今晚,是親戚之間的拜年,今晚可是家人之間的守歲,師父既然待我如親女,這個時候做女兒自然得陪著守歲。”
楊氏堵得險些一口氣上不來,她又委婉地勸宋天,可宋天要借著宋英的關系,借著袁清的勢往上爬,怎么可能讓宋英在這大冷的天一個人走回去。
她兩個都勸不了,慪得不行,丟下一句“隨你們的便,我現在是管不了你們了”就進了屋。
但當車轱轆聲響起,她還是不放心地開口叮囑宋天:“天太晚了就不用急著趕回來,我們明早坐牛車進城也是一樣的。”
除夕佳節,家家戶戶都在家里貼春聯,準備晚上的守歲,路兩邊的田地里空無一人,馬車一路出了村,便冷清下來。
宋天實在沒忍住,開口道:“姐姐,我知道我娘有時候說話不中聽,可這一次她沒有說錯啊,也確實是真心為你好。”
宋英笑了,若不是明面上挑不出錯來,二嬸也不會親自出面,以前她可一直都說她畢竟只是嬸子,不是親娘,這種事情她不好管,全部讓奶奶李氏出面。
面對宋天,宋英說話很直白:“她是不是真心的,我自會分辨。既然只是親戚,那就守好親戚的本分,擺什么長輩的譜,我與師父如何相處,我自有分寸,不需要旁人來教。”
宋天沒料到她會說出如此無情的話,呆愣了好久,才訕訕道:“咱們十幾年都在同一口鍋里吃飯,再怎么樣也不至于生疏成親戚吧,一家人難免有上下牙磕到的時候。”
宋英又是笑了,好一個同一口鍋里吃飯,以前他們威脅她、逼迫她就范的時候,沒見誰想起他們是一家人啊。
她閉上眼睛,揉了揉太陽穴,“這些事情我已經說倦了,不想再重復。我把你們當親戚還是當家人,也只取決于我自己怎么認定。
你也別想著三言兩語就能哄得我改了主意,我從九歲起,就明白了一個道理,凡事不能只聽別人怎么說,要看怎么做的。
撒謊太容易了,上下嘴皮子一碰,毫無代價可言,付諸實際的行動有代價,偽裝的可能性更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