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鏘——咚咚咚鏘——
外面突然響起短促有力的鑼鼓聲,病人被嚇了一跳,宋英指腹下的跳動倏然加快了許多。
那大娘撫了撫心口,“這是哪家辦喜事么?還是你們城里人好呀,這個時節辦喜事,不冷也不熱,少遭罪。”
宋英偏頭望了眼外面,心中也是十分疑惑,最近沒聽說哪家要辦喜事呀。
她很快就拋開了疑惑,將注意力集中到病人的脈象上。
外面的鑼鼓聲越來越近,不少等候的病人都出去看熱鬧。
宋英把完一只手,正要讓患者換另一只手,熱鬧的鑼鼓聲里忽而響起周大福的聲音,“諸位父老鄉親,讓一讓,都讓一讓!”
還有人大喊:“林大夫!馬大夫!小宋大夫,快出來,周老爺給你們送錦旗來嘍!”
宋英呆了呆,還沒有反應過來,對面的大娘刷地收回手站起身,半邊身子都探出窗外去了。
還有人興奮地沖進來,近距離對他們喊:“敘州來的那個周老爺來給你們送錦旗了!”
行醫以來,宋英錦旗收了不少,但還是第一次遇上敲鑼打鼓的送!
問題是,那些她確實救過人性命的患者也就罷了,周大福這病,實際上他們是束手無策的,哪還有臉收錦旗。
在她愣神的當兒,周大福在眾人的簇擁下走了進來,只見他身上穿著簇新的靛藍錦袍,他手里舉著面紅緞錦旗,其上用金線繡著‘妙手回春’四個大字,邊角還綴著五彩流蘇。
他望了眼屋內,齜著一口大白牙問:“林大夫呢?”
有熱心病患搶著回答道:“剛才領著個阿婆去后院了,應該快出來了。”
“這樣啊,”周大福上前兩步,朝馬大夫鄭重一揖,雙手將那面紅緞金線的錦旗奉上,“馬大夫,我這病可多虧了你們,回春堂妙手回春,名副其實!”
“這可不敢當,”馬大夫連連擺手,“你這病,我們醫館沒做什么……”
沒等他說完,周大福便將錦旗塞到他的手上,“我雖是個外地人,在清水縣待的時間不久,但也深知你們回春堂的名聲,不慕名利、不分貴賤,百姓無論有錢沒錢,都盡心救治,多少瀕死的患者被你們從鬼門關上拉回來,妙手回春,你們醫館擔得起!”
圍觀的病患與跟進來看熱鬧的百姓七嘴八舌附和著,“對對對,回春堂擔得起,馬大夫你就收下吧!”
“是啊,”一個抱著孩子的婦人高聲應和,“去年我家娃兒高燒不退,您不但連夜出診,連藥錢都只收了半價。”
“可不是么,我家婆娘難產,小宋大夫守了一天一夜,就收了10文的出診費,我們過意不去,想多給些,她卻說家里用錢的地方多,留著給產婦多買些吃食……”
馬大夫被這番陣仗鬧得耳根發燙,又高興又不好意思,高興得自然是醫術被百姓認可,善心被百姓記得,可周大福這病,他也同樣不好意思。
與周大福推辭了好一陣子,他才半推半就收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