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旭恨不能敲鑼打鼓,讓清水縣上下都知曉申家小姐嫌貧愛富,他退親是不忍其辱,并非負心。
故而這件事情在清水縣早就不是秘密,近段時日,傳得沸沸揚揚,百姓們茶余飯后,免不了談論幾句。
小綠嘖了兩聲,“盧老爺上門退親那日,六小姐就去七小姐的院子大鬧了一場,如今兩人見面便如烏眼雞似的,不是你掐我的花兒,就是我撕你的繡樣,鬧得闔府上下沒個安生……”
她忽而收住話頭,左右張望一番,確定沒有旁人,才壓著聲道:“查那事的人回來了,她當初確實是被賣去了蓉城,不過沒有找到那位教她…嗯,絕咳咳根法子的女子,那女子早死了,似乎除她以外,沒有教過別的青樓女子。”
宋英擰眉,“這可就難辦了。”
這一年多以來,她和師父時常去給申家的人請脈,申家男丁被絕嗣的源頭還是沒能找出來。
申家被逼得沒有法子,只能讓還活著的四位孫輩男丁搬出去,另外置了座宅子,買了下人,除了銀錢什么都沒帶,如此,他們體內的不明毒素才終于沒有繼續增加。
盡管申家很果斷,但之前常年累月的毒,還是對他們的身體造成了不可磨滅的損傷,吃藥雖能解毒修復,卻并不能保證他們恢復生育能力。
救治還是得弄清毒源是什么,針對性下藥效果才更好。
小綠嘆了口氣,“這也沒有辦法,太太們什么法子都試過了,還是沒能查明白毒被下在哪里。”
說到這,她頓了頓,眼底閃過一抹不忍,聲音也低了幾分:“那位也是個苦命的,她容貌并不是頂頂好,被賣去的青樓在蓉城都排不上號,聽說是個最下等的窯子,待客手段極其粗野,新入樓的姑娘,頭一晚都會被灌迷藥,任人擺布……”
宋英心底微沉,那位自然是指蓮姨娘,眨眼的功夫,已經一年多了。
小綠沒有發現宋英分神,她說得臉色蒼白,聲音顫抖,“不聽話的女子還會被施以點天燈、貓刑、烙花鞋等殘酷處罰。”
春芳糾正:“不對,不止是不聽話才這樣,如果客人有要求,聽不聽話壓根不重要。”
“點天燈?烙花鞋?什么意思?”宋英有點疑惑。
小綠睫毛顫了顫,“點天燈就是把人綁在椅子上,用紅燭……”
她打個哆嗦,牙齒也在打顫,“把滾燙的蠟油一滴一滴,滴在女子最嬌嫩的皮膚上。”
宋英擰眉,這感受她知道,端燭臺的時候,有時候會不小心將蠟淚滴在手上,又疼又燙。
人怎么能想出這么惡毒的法子?
雖然這段時日她們私下談論過很多次,春芳還是聽得抱緊了胳膊,以前她只知道青樓女子下賤,生活得很慘,但沒想到她們的日子如此可怕,與在地獄里沒什么兩樣。
見小綠已經說不下去了,她深吸口氣,抖著唇繼續給宋英講:“那貓刑是把發狂的野貓塞進褲管里,然后用藤條抽打貓,貓兒吃痛,就會用爪子拼命抓撓,用牙撕咬……”
宋英猛地并緊雙腿,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天靈蓋,畜生都做不出這樣的事!
“至于烙花鞋,”春芳雙手死死絞在一起,指節都泛了白,“他們把銅錢燒得通紅,鋪成一條路,逼著那些女子赤腳從上面走過去,那些畜生,還管這叫步步生蓮,說是給那些女子‘鍍金’……”
宋英胃里一陣翻涌,說他們是畜生,都是對畜生的玷污!
不管聽不聽話,都有可能受這些酷刑,那蓮姨娘是不是也經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