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林大夫不打算隱瞞,也沒有隱瞞的必要,知道了師兄的身份,只要有心,就能查不出。
她只是將江若云歸為江家人,說是兄妹二人一同被救出逃走。
江家族人眾多,倒也不懼他查。
事情已明,林大夫站起身,雙手交疊置于身前,朝著童仵作深深一揖,“多謝老驗當年仗義相救,師兄與若云姐姐才能脫困,大恩大德,林鹿溪沒齒難忘。”
童仵作唬得手足無措,連連避開,想要將她扶起來,又覺冒犯,飛快地縮回手去,嘴上不住道:“使不得,使不得,林大夫您快起來,我哪承受得您的大禮?”
林大夫一絲不茍地行完禮,直起身道:“我林家與江家是姻親世交,既是若云姐姐的夫家,以后大家都是親戚了,有什么難處,盡管來回春堂尋我。”
童仵作這一輩子,自家親戚都嫌棄,還是第一次有這樣平常看待他的親戚。
又高興又局促:“也是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關系,早知道,前些年內子還在時候,就該出去走一走,若是遇上馬大夫,早認親了。”
林大夫輕嘆口氣,可不是么,若是早些遇到她,能知道更多師兄的消息。
可惜,造化弄人。
童仵作沒察覺到林大夫的惋惜,仍在說著客套話:“這可謂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本只是想云舒有個說話的同齡人,哪能想到就……
誒,云舒這孩子還在睡,真是失禮。”
“是我們來得太早。”林大夫輕輕搖頭,“時候不早了,也該回去了。”
“你們都是大忙人,那就不留你們了……”
離開童家時,剛過卯正,天色仍是一片濃黑,只有幾戶人家亮著燈。
宋英師徒走過時,還能聽到他們的抱怨聲,“又有人去找童家,哎呦我的天,這大清早的,真是晦氣!”
回到家,林大夫在窗前靜坐了許久,圈椅上的織錦軟墊被晨露浸得微潮,她也渾然不覺。直到案幾上的燭臺燃盡最后一滴蠟淚,天光才漸漸透過窗紗漫進來。
宋英看得很擔心,“師父,您沒事吧?”
林大夫輕輕搖頭,見宋英仍是一臉擔心,她笑了笑,“你師父哪會這么容易被打倒,我已經尋了這么多年,不急著這一時半會兒的。”
頓了頓,她囑咐道:“染霜的事情在云舒面前一點都不能透露,她既然沒有告訴過童仵作他們,便是不想丈夫女兒知道那段經歷。”
宋英點頭,“我知道,那又不是什么好經歷。”
知道了蓮姨娘的經歷后,她對青樓的恐怖更甚一層,染霜能從里面逃脫,是多么幸運的事情。
略作收拾,師徒兩人去了回春堂,將事情告知了馬大夫。
馬大夫驚愕不已,多年前幫助的一個人,他們早已忘卻,沒想到還有的事情:“這么說來,師兄應該是在來清水縣的路上,遇上她了。”
林大夫輕輕點頭,半晌又道:“我想四處走走,也許能找到他。”
“師父,這不可行呀。”宋英連忙勸阻,“錦衣衛要追的是師伯,他不在,染、江姨才會更安全。我若是師伯,肯定要走得遠遠的,把錦衣衛都引開。所以,他一定不會在清水縣附近。”
馬大夫也勸道:“是啊,這幾年,你們師徒聲名遠播,他若真在清水縣附近,早就該找過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