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人均是惋惜不已,“可惜了,眼看就能分出勝負了。”
“可不是嘛,能不能再擺出來?”
對弈的一人搖頭道:“若是中盤時尚可,眼下都下了幾百手,哪能記得那么多。”
“咳咳,”袁清輕咳兩聲,“兩位兄臺,不如讓在下一試。”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袁清身上,見他不過十六七歲,頓時不敢輕慢。
一人讓開位置:“兄臺請。”
又問:“不知兄臺在哪位先生門下進學,瞧著眼生得緊。”
袁清坐下,一邊將棋盤上剩余的棋子全部抹去,一邊道:“在下錦川人士,游學至此。”
“原來如此。”
袁清一手執白一手執黑,在棋盤上飛快落子。
宋英記憶力不錯,雖不懂,但也大概看明白,他這是在復刻剛才兩人下棋的經過。
頓時大驚,這算什么,過目不忘嗎?
圍觀的人也是越來越驚訝,能考中舉人,他們的記憶力自然是不差的,初還能勉強記起開局的三五步,待到中盤時,大多數人已眉頭緊鎖,暗自掐算的手指也停了下來。
袁清神色如常,落子時連片刻遲疑都不曾有。他修長的手指拈起云子時,仿佛不是在復盤,而是在照著無形的棋譜描摹。棋子落在楸木棋盤上的脆響,一聲接一聲,竟隱隱顯出幾分韻律來。
“啪!”最后一枚黑子穩穩落在三三位,袁清拂袖起身,對那目瞪口呆的書生拱手一禮:“獻丑了。”
那書生如夢初醒,手中的折扇“啪嗒”掉在地上。他張了張嘴,喉結滾動了幾下,才擠出句話來:“兄臺這記性,莫不是過目不忘?”
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震撼。
袁清避而不答,只謙虛道:“只是僥幸而已,方才兄臺下得精彩,在下看得專注,這才能記住。”
人群自然不會將他謙虛的話當真,他們同樣看得很專注,可只記得最初的十幾手棋。
“百六十七手,分毫不差。,說是當今國手,便是前朝《忘憂清樂集》里記載的國弈圣手,怕也難有此等記性。”
“星友《兼山堂弈譜》里說,復盤百手不差者可稱"小慧",三百手不差當為"神悟"……”
眾人看向袁清的目光有敬佩、有羨慕、也有嫉妒。
對讀書人來說,好記性那是如虎添翼呀!
人群里,袁清沖宋英揚了揚眉,似是在說,“看夠沒?”
宋英陷在震驚里,他們自幼相識,她一直只知道袁清記憶力很好,沒想到已經好到過目不忘的地步了!
旁邊的小樓軒窗半敞,一位須發如雪的老者獨坐窗前,他拿起白玉酒壺,仰頭一飲而盡,嘆道:“少年天才,多如過江之鯉啊……”
好不容易從人群里脫身,袁清微笑道:“我意氣風發的樣子,看夠了嗎?”
“夠了夠了!”宋英點頭如搗蒜,又追問:“你這過目不忘的能力是天生的嗎?”
“自然不是,書看得多了,慢慢練出來的。”袁清理了理衣袖,“也算不得過目不忘,只是記憶力好些,刻意去記,這其實并不難。”
“信你才怪。我背得醫書也不少,也沒見練出這能力呀,”宋英羨慕得不行,“你可真能瞞呀,這些年一點風聲都沒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