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出艙門時,宋英將準備的小書箱背在背上,拿起門口的案幾做遮擋。
旁邊的破云急道:“宋姑娘,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背著那箱子做什么,逃命要緊啊。”
“放心,我自小背慣了重物,這點重量不影響。”
箱子里的醫書不少都是師門傳承的秘方絕學,可不能丟了,況且,她的銀子也在都在里面呢!
破云無語,也只能由她去,隨著眾人的挪動,移動著木板的位置。
“奪奪奪!”
幾支箭矢深深釘入甲板,距離最近的,離宋英腳邊不過三寸。
她趕緊朝旁邊橫跨一步,同時將案幾橫斜著,盡量多遮擋些身體。
“奪!”
一支箭矢釘在她舉著的案幾上,那力道震得她虎口發麻,得虧她平時碾藥干活,臂力不小,才沒讓案幾脫手墜落。
前面有人慘叫一聲,原是丫鬟喜兒小腿中箭跌倒在地,旁邊的張嬤嬤一把將她拽起來,“趕緊起來走。”
喜兒也知現在不是嬌氣時候,強忍疼痛繼續走。
不知是不是他們這邊的漕兵箭雨壓住了對面,箭矢少了很多,有一段時間甚至停了。
不知是漕兵反擊起了作用,還是對方箭矢耗盡,箭雨竟漸漸稀疏,眾人哪還顧得陣型,爭先恐后朝岸邊逃去。
一上岸,進入樹林里后,宋英就丟開案幾,發足狂奔。
忽聽得后方的張任之急喊:“娘子!”
聲音顫抖,透著擔憂與焦急。
宋英猶豫了一下,還是停下腳步,轉頭望去,借著閃電劃破的光亮,看見此時張任之抱著俞令紈僵在那里,面色慘白如紙,身邊的破云一邊問著“怎么了”,一邊頻頻后望。
在他們后方,研秋與張嬤嬤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袁清也停下了腳步,扭頭問道:“張兄,嫂子怎么了?”
張任之顫聲道:“內子、羊水好像破了。”
宋英的心沉了沉,快步跑過去,搭上俞令紈的脈,心頓時沉入谷底,脈象急促紊亂,尺脈滑而數,她聲音發緊:“令薇姐姐要生了。”
破云又驚又急:“怎么會這個時候?不是才九個多月嗎?”
“是動了胎氣。”宋英手指仍按在俞令紈的腕間,清晰地感受到她因劇痛而緊繃的肌肉在微微抽搐。
她抬眸環顧四周,荒郊野外,又是逃命的要緊的時候,去哪里尋個安全之所生產?
俞令紈整個人蜷縮在丈夫懷里,手指緊緊揪著他的衣襟,骨節因用力而泛白,她咬著唇,艱難道:“不用、管我,快走。”
“說什么胡話。”張任之的聲音顫抖得不像樣,“是為夫不好,讓你身處險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