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袁清的承諾,張任之又望向宋英,再次深深一揖到地,“宋大夫,懇請你施展妙手,救內子脫此血光之災,張某感激不盡。”
“張老爺放心,且不說令紈姐姐待我親如姊妹,我為醫者,縱遇陌路之人,也必當竭盡全力。”
“多謝!”張任之再次道謝,又囑咐了張嬤嬤與研秋幾句,起身出了船艙。
俞令紈腹痛、心更痛,她死死扒著船壁,望著張任之的身影,哀求般呼喚:“相公。”
風雨里,張任之的身影晃了晃,卻沒有轉頭,他對甲板上收纜繩的破云道:“破云,你留下,保護他們的安全。”
破云砰地跪在地上,聲音嘶啞卻字字鏗鏘:“老爺,屬下必須跟著您!屬下的命是您給的,屬下早就發過誓,此生您去我哪!”
說著,又側轉身子,對著船艙內的俞令紈道:“太太放心,屬下定會保護老爺的安全,只要屬下還有一口氣,便絕不讓賊子傷老爺一根汗毛!”
絕望中的俞令紈仿佛抓到了一點希望,使勁兒點頭:“相公,你帶上破云!”
她忍著痛,抓著船壁艱難地站起來,“你若不同意,我便跟你一起走!”
張任之身形一滯,終于轉過身來,隔著傾盆雨幕與沉沉夜色,他看見妻子蒼白如紙的面容,眼神卻是決絕。
余光里,破云跪得筆直,臉上滿是堅定。
他閉了閉眼,終于妥協:“跟緊了。”
說完,轉身跳下了船。
破云對著俞令紈磕了個頭,起身跟了上去。
袁清追出去,站在甲板對,對著二人的背影,一揖到底。
看不見張任之的身影,俞令紈再也支撐不住,直直倒了下去。
“太太!”
“令紈姐姐!”
“太太!”
“噓~”俞令紈額頭冷汗涔涔,卻忙阻止三人,“小聲點,別讓他聽見,走得不安心。”
宋英心底沉沉的,眼睛也朦朧起來,她抬手抹了把,沉聲道:“我給你接生,你要撐住,才能有與張老爺團圓的一日!”
俞令紈死死咬住下唇,強扯出一個笑,“沒錯,我要撐住,等著與相公重逢那天!妹妹,我與孩子就都拜托你了。”
門口,袁清敲了敲船壁,遞過來一盞魚燈,“尋到盞燈。”
“太好了!”張嬤嬤大喜,又道:“這種域漁戶家船上一般都有炊具,我去找來!說不得還有海螵蛸粉和海蛇酒,可以止血!”
研秋解釋道:“張嬤嬤是閔地人,長在水鄉,據說他們平日里出行都是乘船。”
“也是用龍油燒嗎?”宋英忙問。
“是的。”張嬤嬤一邊應著,一邊點燃了魚燈,在船里翻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