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媒體的人,對新鮮事感興趣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況且人命案子,在縣里幾年乃至十幾年都不曾見到一次,陳陽會好奇就一點都不讓人意外了。
因此,柳曉月既沒防備,也沒猶豫的說了起來。
她講述的案件內容,與陳陽事先了解到的大致一樣。
但有三處細節,出入不小。
在昨天晚上了解到的信息中,女大學生被輪奸致死后,男朋友前去報案失蹤。
而柳曉月講述的版本卻是,男朋友在去報警之后,有人親眼看到他跳到了女大學生慘死那個涼亭前面的人工湖里。
但出奇的是,跳下去后就不見了。
第二點。
家屬來到這里,花錢買到證據準備去報警的途中,遭受到了一些人的恐嚇,那次的報警,并沒成功,甚至其中還有一位家屬被打斷了腿。
第三點,除了去祭奠女大學生的母親死在涼亭外,還有女大學生哥哥,也并非是失蹤,而是有人看到他被丟到了當時正在建設的公園衛生間地基里。
陳陽之前就猜測,失蹤的人很大可能是死了。
結合這些來看,的確如他所想,但卻要比他想象中死亡的人數更多。
案件,也更要復雜一些。
“柳園長,這事知道的人多嗎?”
“應該不少吧,去年有那么一段時間再村里鬧得沸沸揚揚呢,好像目睹過的人也止一兩個,公園在建設的時候,不少人都在里面打工。”
“那你知道是誰輪……欺負了那個女大學生嗎?”
王甜甜也是女人,提到輪奸總覺著過于殘忍,便改成了欺負二字。
柳曉月搖頭:“不知道。”
“您是不知道,還是不敢說啊?”陳陽故作打趣的笑道。
“既不知道,也不敢說。”
“哦?搞出這么多人命,卻遲遲沒人受理這個案件,這事怎么想都覺著很怪,恐怕背后藏著的人,很厲害呢。”
柳曉月笑道:“你為啥會覺著是背后藏了人?而不是受理案件的人不作為呢?畢竟這么大的案子呢,真要是受理開始調查,并傳出去之后,鄉鎮以及村里的領導,都得跟著遭受處罰,為了抱住烏紗帽,刻意冷處理,也未嘗不可吧?”
陳陽聞言,忽然陷入了沉默。
柳曉月說的這種可能性并不是沒有。
好比隔壁縣去年礦場出事,知情人說其實死在礦坑下人足有七八個,然而報上去的卻只有一人重傷。
人命事故,與尋常受傷事故,在各縣,各鄉鎮都是有指標的。
死亡人數一旦超過某個界限,從一把手到項目負責人都會連帶受罰。
見陳陽陷入沉思,柳曉月笑著道:“別當真哈,我就只是隨口一說。”
王甜甜岔開話題道:“柳園長,剛才進來時沒看到其他老師和員工,平時都是您自己在忙?沒有雇人嗎?”
柳曉月苦笑道:“原本是有兩位老師的,但接連倆月沒給人發過工資了,就辭職不干了。”
“二十多個孩子,您一人也忙不過來,沒叫家里人來幫忙?”
“我沒家人,在五歲的時候,爸媽就死了。”
“不好意思。”王甜甜急忙道歉。
柳曉月擺了擺手:“沒事,這么多年早就習慣也釋然了。”
“我們會盡快想辦法幫您解決幼兒園的問題。”陳陽起身道:“方便出去拍幾張照片吧?”
“當然方便,隨便拍。”
見柳曉月欣然答應,陳陽沖著王甜甜擠弄了一下眼睛:“去拿相機吧,手機拍的不夠清晰。”
“相機?”
王甜甜先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忘記跟你說了,咱相機剛才沒電了。”
“怎么干活的,明知道要出門,卻不準備好!回去扣你工資!”
陳陽呵斥了一句,沖著柳曉月歉意道:“柳園長,您這有相機嗎?”
“有,您稍等我去拿。”
柳曉月出門后,王甜甜狠狠剮了陳陽一眼:“給我當領導很威風嗎?還扣我工資?咋不說開除我呢?”
“呵,我要真有開除人的權利,第一件就是開了你。”
“你……”王甜甜俏臉漲紅,也懶得再斗嘴,問道:“你讓她拿相機要做什么?真準備拍幼兒園的事?”
陳陽搖頭解釋道:“從之前的監控錄像上看,當時柳曉月是用相機偷拍的你和張書記,我覺著,她既然是刻意拍的你們,那肯定拍了不止一張,并且拍到的人,也未必只是你們兩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