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線之前,北部玄駒確實一度有了“要贏了”的感覺。
沖出最終彎道時,憑借對腳步聲的印象,她能感到后方追趕最緊的是不撓真鋼。
如果是春季錦標那種程度的發揮,她并不覺得能穩贏這名對手。
她體會過對方的末腳,深知和上場比賽一樣的領先程度,這次一定會被追上。
然而這場皋月賞里,除了序盤被清澈天空超過了一段,余下的賽程可以說相當順利。
往日訓練的成果都有很好發揮,甚至可以說超常發揮。
進入最終直線的交鋒時,她差不多還有5至6馬身的優勢,并且還有余力。
距離優勢加上足夠的體力,即便她不擅長爆發,也確信沖線之前,不撓真鋼絕對追不上。
結果鳴聲雷動突然追上來了。
一個月來的一起訓練,她同樣熟悉這位好友的腳步聲。
和印象里不同的是,對方這次的腳步超乎尋常的迅猛。
更難以理解的是,那種迅猛腳步迫近時,她有種全身力量被奪走的錯覺。
或許不是錯覺。
正是那種無能為力,她才花了不少精力擺脫,最后差一點就失速。
這會兒出言詢問,她想知道的,就是那一刻的鳴聲雷動到底怎么回事。
與此同時,觀眾席最前方也在說著同樣的事情。
抱著雙臂,盯著終點線后的兩道身影,東海帝王眼中閃爍著驚嘆。
“不會有錯,哪怕時間很短,鳴聲雷動……也絕對進入了‘領域’。”
“真的假的,她……才經典年吧?”
一旁的大和赤驥難以置信道:“我承認她的天賦出人預料,但現在就接觸到‘領域’……”
“但除了這個,沒辦法解釋她那會兒的狀態。”
伏特加皺眉道:“你也是逃馬,應該很清楚小北那個距離優勢到底意味著什么,而且她明顯還沒失速,不是領域哪兒那么容易能追上?”
大和赤驥沉默起來,特別周她們也是或沉思、或疑惑的神情。
安井真沒有出聲。
一手依舊握著形影不離一樣的望遠鏡,另一只手則死死握緊。
指甲嵌進掌心,刺痛像是一根引線,將臉頰與鼻梁上汗水的濕潤、螞蟻沿著脊背攀爬的瘙癢、耳畔此起彼伏的議論聲,統統引爆成太陽穴突突跳動的嗡鳴。
昭示板上前兩行的紅光太過刺目,他盯了片刻,很快目光下移。
黑發少女的劉海黏在發白的額頭上,從未見過的疲態遍布全身,往日精神抖擻的長耳朵在春日午后的風里小幅度顫抖著。
風也掠過他汗濕的后背,帶起一陣細密的戰栗。
他不自覺打個冷顫,望遠鏡失手掉落。
彎腰去撿的瞬間,他瞥見自己映在鏡片上繃緊到扭曲的面容、干澀的嘴唇、翕動的鼻翼、泛著血絲的雙眼。
以及那簇在瞳孔里燃燒的熾熱期待,和最深處的茫然與緊張。
突然,廣播傳來刺耳的蜂鳴,他條件反射的直身、朝前踉蹌邁步。
腳尖似乎碰到了什么東西,但他沒有去管。
驚喜驅散了此前所有的迷茫與緊張,連同掌心再度傳來的刺痛和看臺炸裂的聲浪,一同抵達他的神經中樞。
他情不自禁地和海嘯般的歡呼聲一起,高呼起了昭示板最上方取代了刺目紅字的那行熟悉名字。
“北部玄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