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手機鈴聲響了幾次之后，對面終于接聽了。
“馬省長，我是單文治。”
“什么事？”馬長征的聲音很低沉，因為此時他正在為自己的小舅子而上愁。
眼看著柳正茂被抓，他這個當省長的姐夫卻無能為力。
“馬省長，嘉禾地產的事兒，我很抱歉。”單文治沒有一上來就推卸責任。他心里很清楚，為自己開脫責任，是最讓領導討厭的做法。
“單文治，你確實做得不夠盡心盡力！你連一個二十來歲的小青年都摁不住，竟然讓他一個人攪得人仰馬翻，實在令我失望！”馬長征批評的語氣很重。
“馬省長，確實是我低估了張衛東的能量，不過，誰想到這小子不講武德，表面跟我笑嘻嘻的，背地里卻是下死手啊！我聽說，是他派那個當過特種兵的臧力力搞的鬼。”單文治還是控制不住的要在客觀上找原因。
“難道僅僅是因為這個嗎？你考慮沒考慮過自己的責任？誰不知道，嘉禾地產，是我在全省樹立的企業標桿，而且我特地讓它的總部設在了你的地盤上，目的就是讓你好生的替我監管著，不能出現任何大的紕漏，可你倒是好，竟然給我當起了甩手掌柜，讓他們肆意妄為，直至捅出了這么一個天大的漏子，現在你讓我怎么收拾？”
馬長征氣得渾身發抖，如果單文治在他跟前的話，他真想狠狠的扇他幾個大嘴巴子。
“馬省長，不是我不盡心啊，是你小舅子柳正茂根本就不讓我插手他們的管理，尤其是資金方面，我問都不敢問一句的！不瞞省長說，也就是剛開始那幾天見過我幾回，后來連電話都懶得接我的了！”
單文治不停的訴說著自己的苦衷。
“你還在狡辯！他是我的小舅子怎么了？難道說，我的家人就可以凌駕于法律之上嗎？他不讓你插手他們的管理，你就可以聽之任之了？你為什么不能通過行政手段，對他們的企業進行有效監管？要是你提前覺察到他們如此膽大妄為的資金運作，會有今天的殘局嗎？好歹你還是黨委一把手，連這點起碼的風險意識都沒有！不是我看不起你，你連人家姓張的十分之一都不如！”
為了讓單文治明白自己的失職之處，馬長征甚至拿張衛東的行事風格來跟單文治進行對比。
“馬省長批評的是，是我失職。”聽了馬長征的怒斥，單文治不敢再辯駁。
這短短幾天的接觸，單文治確實承認，張衛東在做事方面，甚至比他這個老油子更陰險。
“你不僅是失職，你這是嚴重失職！因為你的監管不力，才搞得我如此被動！幸虧事情發現得及時，不然，造成的損失，誰能承擔得起？你一個小小的縣委書記能擔得了嗎？單文治，你這個豬腦子，你是存心想讓全省的嘉禾地產業主都來省政府堵我馬長征的門子，還是打算讓上面的領導摘我的帽子？”
馬長征越說越氣。
身為一省之長，自然不是傻子，他把自己的政治前途，看得比命都重。
畢竟，誰都愛惜自己的羽毛，尤其是走到如此高位上的人。
他本來還想憑著自己在全省部署的經濟藍圖，與新來的省委書記齊緯國一較高低，可現在倒好，還沒等人家出手，自己就先敗得一塌糊涂！
馬長征是個比較理智的人，他非常清楚，就嘉禾地產出現的這種狀況而言，就算張衛東不出手，不用一年，自己的宏偉大廈就會轟然倒塌！
“馬省長，那我怎樣才能挽回些影響？”現在的單文治已經是耍魔術的下了跪——真的沒招了！
他打這個電話的目的，就是想求馬長征能夠在這關鍵時刻拉他一把，可沒想到卻是被罵了一個狗血噴頭。
再聯想到接下來的日子更加難熬，單文治直接聲淚俱下。
“挽回影響？你還挽回個屁！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了，你才想起挽回影響，你早干什么去了？你監管不力也就罷了，可你發現了不良的苗頭時，你為什么都不向我報告一聲？是不是你的腦子里灌滿了柳正茂的屎？”
馬長征越罵越難聽，最后單文治都不敢哭出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