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黨校坐落在省城西郊,綠樹掩映中幾棟灰白色建筑顯得莊嚴肅穆。張衛東的車剛駛入大門,就被門衛攔下。
“同志,請出示證件。”
張衛東搖下車窗,遞過工作證:“我約了周校長。”
門衛仔細核對后,突然立正敬禮:“張市長好!周校長在3號樓等您。”
張衛東微微頷首,心中卻暗自詫異——一個普通門衛竟能一眼認出他這個縣級市的副市長,看來周明在黨校的掌控力非同一般。
3號樓是棟不起眼的三層小樓,門口連個標識都沒有。張衛東剛走到門前,一位三十出頭的青年就迎了出來。
“張市長,久仰。我是周校長的秘書小陳。”青年笑容得體,引著張衛東穿過幽靜的走廊,“校長正在等您。”
推開最里間的辦公室門,張衛東見到了這位傳說中的“梁西教父”。周明看上去六十出頭,頭發花白,戴著一副老式黑框眼鏡,正伏案批閱文件。聽到動靜,他抬起頭,目光如炬。
“衛東來了?坐。”周明的聲音沙啞卻有力,指了指對面的椅子。
張衛東恭敬地雙手遞上文件袋:“萬省長讓我轉交給您。”
周明接過文件袋,卻沒有立即打開,而是摘下眼鏡擦了擦:“小萬這次遇到麻煩了?”
這聲“小萬”叫得張衛東心頭一跳。萬國來已經五十多歲,在周明口中卻成了“小萬”,足見這位老人在梁西政壇的地位。
“季昌明聯絡了中組部林賀民副局長。”張衛東如實相告。
周明輕笑一聲,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老季這是病急亂投醫啊。”他慢條斯理地拆開文件袋,“林賀民當年在我手下干過科員,現在翅膀硬了。”
這句話透露的信息讓張衛東暗暗吃驚。周明竟曾是林賀民的老領導?那這份文件……
“衛東啊,”周明突然話鋒一轉,“聽說你在周山搞得不錯?那個齊悅科技,產品什么時候上市?”
“下周第一批樣品就能下線。”張衛東謹慎回答。
“好,很好。”周明滿意地點點頭,“省里正在推進智能化辦公,到時候我讓黨校先采購一批。”
張衛東立刻會意——這是周明在表態支持。他剛要道謝,周明卻擺了擺手。
“季家的事你別管了,專心把企業辦好。”周明從抽屜里取出一個信封推過來,“這個拿著,關鍵時刻再用。”
張衛東接過信封,觸手堅硬,似乎是u盤之類的東西。他沒多問,小心地收進內袋。
離開黨校時,天色更加陰沉。張衛東剛上車,手機就收到臧力力的加密短信:“季偉明主治醫生叫劉懷遠,是季昌明的表侄女婿。醫院已開具'建議赴美治療'的證明。”
果然如此!張衛東冷笑一聲,立即回復:“盯緊醫院和機場,絕不能讓季偉明離開江北!”
剛發完信息,又一個電話打進來。來電顯示是鳳城市政府辦公室。
“張市長,出事了!”辦公室主任聲音急促,“省紀委突然來人,說要調查齊悅科技享受政府補貼的事!”
張衛東握方向盤的手猛地收緊。季昌明這是雙管齊下——一邊安排兒子出逃,一邊對他展開反擊!
“我馬上回去。記住,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接觸公司賬目!”
掛斷電話,張衛東猛踩油門,車子如離弦之箭般駛向高速路口。雨點開始噼里啪啦地砸在擋風玻璃上,如同他此刻紛亂的思緒。
這場博弈已經進入最危險的階段。季昌明在暗,他在明;季家底蘊深厚,他根基尚淺。稍有不慎,就會滿盤皆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