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隱隱覺得這則風俗未必就是無的放矢,倘若傳聞為真,那兩個金鯉小童,是否已經度過三次人劫?
“通天路斷,時逢亂世的當口,也敢渡劫,可真是膽大包天!”
徐青算了算,若傳言為真,加上他和陳留兒這兩次出手搭救,那對‘金童玉女’距離魚躍龍門的標準,可還差著一劫。
可要是真還有最后一劫,它們又能度得過去嗎?
彼時,徐青被兩條出手闊綽大方的金鯉蒙蔽了雙眼。
當然更多的是他心善,愛做好人好尸,所以就在貓仙堂傳下一則新的堂規,那就是遇到金鯉,能給放生就給放生。
“那滴龍血,助我煉化了一只手骨。陳留兒手里的青鱗也不是凡物”
徐青通過血湖法界,附身保生娘娘時,曾看到陳留兒拿著青鱗在小蒔月面前炫耀。
那青鱗里蘊含的法力,遠比他在白沙河里拾的鱗片強盛的多!
“這熊孩子拿著鱗片招搖過市,怕是不太安穩,我身為保生廟神祇可不得幫這孩子解決安全隱患!”
徐青站在縣爺府迎客廳里,聽著宅院深處的動靜,心里已經拿定了主意。
薄暮時分,于衙門公辦的陳光睿終于放衙回來。
陳縣尊剛進前廳,便瞧見了前來拜訪的徐青。
兩人打過照面,陳光睿好奇道:“徐掌柜來尋我可是有什么要事?”
徐青笑道:“也不算什么要事,前幾年劉大姐哦,就是為縣爺家小公子接生的那位劉穩婆。”
“劉大姐當年曾在我這里借走一本保育手冊,送給縣令拓印,希望傳于世人。”
“那冊子是我一位朋友所著,如今卻是到了歸還的時候,我便只得厚著臉皮,來尋大人取用。”
陳光睿聞言失笑道:“那冊子即是徐相公朋友所著,我自當拿來奉還。”
“徐相公倒是不必不好意思,說起來該愧疚的應該是我。想當初我大言不慚,承諾徐相公要把那冊子傳遍天下,使大雍百姓人人都知安產育兒之事,可誰知.”
陳光睿苦笑搖頭,言語間盡是無奈。
徐青明白這里面的事,保育手冊關乎香火之爭,天師府絕不會坐視手冊落到御案之上,便是真到了御案,依景興皇那性子也未必會重視此事。
大雍的民生問題多了去了,景興皇身上全是虱子,保育手冊即便傳將下去,也不能變成白花花的銀子,彌補國庫虧空。
再有,七十古來稀的圣上偶得難言之疾,這二年間常在宮中大發雷霆。
御醫們言詞含蓄,不肯明言,直到景興皇不耐,欲要殺雞儆猴時,才有人明言,說是圣上之病,非風非寒,非虛非勞,實乃服食旁門左道之丹汞邪術過甚,虧耗先天腎府元陽,猶如脆草之莖,已被壓斷。
而彎折之根,實難復直。
景興皇不愛聽這些有的沒的,他只問能不能醫治。
老太醫自知答與不答都難善了,索性當了一回天不怕地不怕的御史言官,直言圣上所得之癥緣于房幃過度,元精虧損過劇。如今早已病入膏肓,非金石草木湯藥可及,便是神醫來了,也難醫得好縱欲無度之君。
景興皇哪聽得了這個,當時就把寢宮內聽到這話的御醫殺了個干凈。
自此之后,誰也不敢提‘生育’之事,更遑論將保育手冊呈于案前了。
陳光睿言有所指,徐青大致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那便是只有等到景興皇駕崩,保育手冊才有可能傳遍天下。
徐青計算著手里的血湖香火,景興皇一天不駕崩,他的神祇分身就得耽誤一天的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