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瞑,大晦日。
今日井下街喪葬行特舉辦防火除晦演習,除了提前撤離的仙家,其他出馬弟子包括鄰里街坊也都非常配合的離開了街道。
就連街尾天不怕地不怕的紅衣教,都跟著跑了出來。
原因沒別的,只因昨晚夜里,街上忽然響起嗩吶笙鼓的動靜,伴隨而來的還有嗚嗚咽咽的哭喪聲,嘁嘁喳喳的鼠語聲,以及大片大片的烏鴉鴰噪著從街頭飛過街尾。
當木匠鋪啞巴木匠推開門,入眼便是一群紙人送葬隊。
那些紙人頭似釜,身高丈余,頭戴斗笠紙紗,身披紙衾,行走如踏風走霧,落地無聲。
啞巴木匠大駭!
還以為自個缺一門的本事被發現,老天爺收他來了,于是急忙關門,開棺,躲在剛做好的棺材里,祈禱匠圣祖師保佑。
紅衣教圣姑謝紅纓等人也看到了那些瘦高如竹竿的紙人,不過卻不是在門外看到。
身高丈余的紙人,哪怕隔著圍墻,他們也能看到紙人露出的腦袋,以及舉起的幢幢喪幡經過。
謝紅纓如臨大敵,整宿未眠,好在一夜無事。
翌日天亮,仵工鋪的徐掌柜便帶著一位氣質出塵的女冠,以及一位女卦師,說是今日大晦,特意請來專業法師驅鬼除晦。
徐青說這話的時候鎮定自若,絲毫不覺得自個就是井下街最大的邪祟頭子。
紅衣教和啞巴木匠等人一聽,心說這好事啊,兩位法師可得好好幫我們驅驅邪,這井下街哪都好,就是偶爾吧,總覺得不在陽間住
逸真道長與白秋雨今早才剛打過照面,倆人一個青丘狐女,一個則具有土山集血脈,徐青剛介紹兩人認識的時候,她們就像是兩只從未謀面的貓,既想要探究彼此的來歷,卻又存在一些初次相見的矜持。
倒是凈虛觀主一改常態,對白秋雨格外稀罕。
傳說中的九尾狐,莫說普通人,就連她這個元神真人都沒見過!
更別說還是活的了!
當井下街被肅清一空,沒一個活人后,凈虛觀主飛出木匣,落在逸真肩頭,問向徐青:
“你要做何種法事?”
徐青恍然回過神來,桃三妹今日渡劫的事他只告訴了貓仙堂仙家,卻不曾知會過逸真道長和白秋雨。
眼下這兩人,一個手持拂塵水盂,腰懸三清鈴;一個持握卦幡羅盤,真就擺出一份尋鬼驅邪的架勢!
徐青心里多少有些可惜,可惜沒把繡娘蒔月娘倆帶來,有這倆膽小鬼在,那多有意思.
“不是法事,乃是我仙堂一位仙家遇到了一點小困難,需要度過。所謂除晦只是托詞,為的是讓街坊鄰居離開此地,避免誤傷。此刻,便是我等也要及時離開。”
凈虛觀主沒當回事,輕笑道:“貧道修行多年,什么困難沒有遇到,何需退避?”
“你且說來聽聽,到底是何種困難。”
徐青眉頭一挑,并無隱瞞道:“是棺材鋪的桃樹要渡那五百年雷災之劫。前輩是元神真人,自然不會懼怕,只是晚輩等人還是需要暫避鋒芒。”
“.”
“你說那桃樹妖今日要渡三災劫數?”凈虛觀主臉色一變,隨即有些惱火道:“你為何不早些言語!”
這幾日凈虛幾乎把桃三妹當成傭工丫鬟操使,為的無非是心里的那點惡趣味,誰讓她把胡寶松放出來禍害人的?
只不過凈虛觀主也不是真氣,等到她哪日氣消了,離去時便傳給桃三妹一些修行功法,或是法寶器物。
屆時還可以再說幾句高深莫測的話,告訴桃三妹這是真人對你的考驗,并非是真人故意難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