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徐青卻忽然告訴她,那桃樹今日便要渡那五百年災劫。
在凈虛眼中,桃三妹那點道行根本不可能渡過災劫,等待那桃樹的只會有一個下場,那就是變作千年雷擊木,而且是最稀罕的雷擊桃木。
凈虛觀主心里頗為懊悔,若是早知如此,她又怎會生出閑情,去逗那桃樹耍趣。
要是桃三妹真個沒渡過雷災,凈虛觀主覺得無數年后,半夜入定醒來,她都得扇自個一巴掌!
徐青納悶道:“莫不是早些言語,前輩就有法子替桃三妹躲過災劫?”
“.”
凈虛聽到這話,心里更別扭了。
她哪有那本事!災劫只能自個來抗,她要是有這能耐,逸真的娘又怎會落得當初那般尸骨無存的下場.
“貧道沒那本事,你若有能耐你來替她躲避災劫,到時候貧道管你叫做真人!”
凈虛心里氣不打一處來,這小子的話簡直是在往她痛處戳。
徐青看向朝自個置氣的凈虛觀主,也不知他命里是不是犯老太太,只要是個老太婆,似乎都和他不對付。
“我前日將堂里的香火分撥給了桃三妹一部分,想來度過災劫應該夠用.”
凈虛覷視著徐青,五濁惡世正法難成,你一個仙家堂口就算每天做好人好事,又能有幾個香火?
要是帶有功德信愿的香火真這么好賺,天師府那些名門大觀,也不會從當初的正法第一,墮落到如今的邪修魁首。
大劫之世,陰陽顛倒,莫不如是。
臘月二十九,年根兒底下。
家家戶戶灑掃除晦,剁餡兒貼福忙得腳不沾地。
唯獨井下街外,一幫喪葬行的掌柜伙計們跟街溜子似的在那兒站街溜達。
今年沒有三十日,二九瞑便是除夕日,這個時段里,酒樓茶樓關門的關門,歇業的歇業,就算偶爾有一兩家開門的,也都早已客滿。
徐青等人沒處去,加上他也不放心即將被雷劫覆蓋的井下街,便帶著眾人呆在鄰街,閑聊嘮嗑。
紅衣教的那些造反分子與謝紅纓扎堆聚在一起,嘁嘁喳喳也不知在說些什么。
徐青耳朵尖,留神聽了聽,當聽到紅衣教是在商討明年造反計劃的小事后,便收回了心神。
木匠鋪的木匠是個啞巴,就近站在紅衣教人群旁,一眾人等渾不在意。
一個不識字的啞巴,就算聽到了又能如何?
當日光錯午,井下街依舊一片寂靜。
紅衣教等人早已按捺不住,想要折返回去,卻被門墻一樣壯實的鐵柱當街攔住。
謝紅纓見狀非但不覺生氣,反而眼前一亮,開始動用三寸不爛之舌,試圖把這壯士也拉進紅衣教,共謀大業。
可惜壯士不是王梁,沒有爭霸天下,博取功名的念頭,他只想帶著黃小六,跟著掌教一塊去追求那武道極致。
再晚些時,臨江城內響起零星爆竹聲,接著便是滿城響動。
臨江縣身為水運貨貿樞紐,其繁華程度非同一般,哪怕是在國朝動蕩的情況下,逢年過節依舊十分熱鬧。
紅衣教里多是破家滅門的人聚集在一起,井下街的出馬弟子同樣如此,期間孫二壯趕著車馬送來熱騰騰的鮫耳,與眾人分食。
一行人蹲在街邊,倒也不覺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