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藥精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憤怒與悲痛:“你根本不值得月姐姐對你這么好!擔心你為父母報仇心急遇害,認下謠言,想讓自己的離開讓你不再那么偏激報仇,從而落入他人的陷阱。”
“閉嘴!”
絳緋怒吼一聲,眼中的憤怒幾乎要將他吞噬。
他大步走到宋悅笙身邊,蹲下身,推開芍藥精,然后手指緊緊抓住宋悅笙的肩膀,仿佛這樣就能阻止她的生命流逝。
“盛月,你以為你是誰?我和你已經沒有師徒關系,憑什么替我做決定?憑什么……憑什么……”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后幾乎變成了哽咽。宋悅笙抬起手,似乎想觸碰絳緋的臉,卻在半空中無力地垂下。
“你是我徒兒啊……對不起……我不能再陪你了……”
她的呼吸越來越微弱,眼中的光芒也逐漸黯淡。
“小芍藥……”
芍藥精哭著:“月姐姐,我是不是……把事情搞砸了?”
宋悅笙艱難地扯出一抹笑,雖然特別意外,但現在不適合說這種話。
她與絳緋日后是什么樣再說吧。
該說不說。
死亡的感覺真難受啊。
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再體驗一次。
宋悅笙安慰道:“沒有……你身體不好,先回去吧……最后的時間……我想阿緋陪我待一會兒……”
芍藥精看看氣息奄奄的宋悅笙,又瞧瞧悲痛欲絕的絳緋,嘴唇微微顫抖,想要說些什么,卻最終什么也沒說出口。
既是心意互通,她待著也無濟于事。
她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腳步踉蹌,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這片傷心之地。
懸崖之上,兩個身著紅衣的身影,在雨中顯得那么渺小,又那么悲壯。
細密的雨絲如針,好似要將整個世界都縫補起來,卻怎么也縫不好眼前這破碎的畫面。
“阿緋……這下你我真的不再是師徒了……”
宋悅笙的聲音幾乎聽不見,卻像一聲驚雷在絳緋耳邊炸響。
“不……不準死!”絳緋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慌亂,眼中淚水奪眶而出,“我不是真的想殺你……我只是……我只是……”
他語無倫次,手指顫抖著,試圖用妖力治療她胸口的傷口。
可鮮血依舊從他的指縫間涌出,染紅了他的手掌。
不知是因為他們兩人的修煉方式不同,還是因為她真的沒救了。
絳緋的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仿佛看到了某種無法承受的未來。
“求你……別走……”
他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卻帶著撕心裂肺的痛楚。
然而,宋悅笙的身體已經開始變得透明,像是被風吹散的霧氣,一點點消散在他的懷中。
“不……不要……”少年瘋狂地抓向空中,卻什么也抓不住。
他的胸口仿佛被撕裂,疼痛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師父……你回來……我求你回來……”
他的聲音嘶啞,淚水混著血水。
蘊藏著她法術的鈴鐺手鏈突然從右手腕上掉落。
“叮鈴”一聲,發出清脆而又哀傷的聲響,仿佛在為它的主人奏響最后的挽歌。
“啊——”
絳緋仰天長鳴,聲音中帶著無盡的悲痛與悔恨。
滿頭烏發瞬間染白。
與此同時。
一顆血色的珠子從他胸口飄出,懸浮在空中,散發著淡淡的光芒。絳緋一怔,唇邊扯出一抹難看的笑。
情絲纏,心刃斷,血染珠光現。
這是流傳在每一任狐族族長之間,用來開啟狐族至寶情魄珠的口訣。
原來他對盛月是情啊。
她才是開啟情魄珠的關鍵。
難怪百年前的族長曾經在開啟情魄珠,用它擊退魔族后,每天都像一具行尸走肉。
難怪爹娘在知道被命簽選中的下一任族長是他時,神色那般凝重,還說什么痛苦的事落到了他身上。
此刻,他終于體會到了那種痛。
絳緋小心翼翼地撿起鈴鐺手鏈,緊緊貼在心臟的位置,仿佛想要通過這種方式感受到她的存在。
“盛月……”雨依舊在下,將整個懸崖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
緋色的身影在雨中顯得格外孤獨,仿佛失去了所有的依靠,成為了這世間最可憐的孤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