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悅笙猛地抽回手,呼吸微亂。
她終于明白,為何天刃殿的庭院里會有一棵與九重天格格不入的月魄樹。
那是原主父親從人間北境,原主母親從小生活的地方移來的。她也總算知道為什么孤本上的法術會以血為引。
因為從妖修成的仙,即使是成了仙,也可以修煉某些法術。
“云渚上神,織云上仙。”
宋悅笙抬眸,視線掠過天律碑頂端新刻的圓形凹槽,眼底閃過一絲譏誚。
動作倒是利落。
這套安排下來,神族往后,可要真的成為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了。
長此以往,神人兩界時差懸殊,發展不平衡。
妖魔如果甘愿困守人間,她倒立著走完九重天。
謝殊螢走上前,廣袖輕拂,行了個標準的神禮:“霜華上神當真灑脫,歸來數日才想起查閱天規。”宋悅笙目光如水,淡淡道:“月汐提起過你,你是流云宮的織云。但你不是我,不知我每日忙些什么。”
然后,她的視線轉向一旁靜立的云渚。
“水神氣色不錯。不過明日凌霄殿上,我定會取回屬于我的東西。”
宋悅笙轉身時裙裾翻涌如墨,留下滿臺寒意。
這是試探——天帝究竟是忘了只有她能抵御天隙淵邪氣,還是把她弄得半死不活,要她淪為凈化工具?
答案將決定她以什么方式離開九重天。
“聽聞霜華上神在殿前立了‘閉關勿擾’的石碑。”謝殊螢把玩著腕間云紗,“擅闖者皆被所傷……云渚,你說她是否真如傳言所言,對神族生了異心?”
云渚收回視線。“謠言止于智者。子正將至,走吧。”
謝殊螢輕笑應聲,袖中的時序針正泛著幽光。
她不著急。
有時序針,神族將會處于靶心的位置。
身份懸殊下,一切都將大變。
即使宋悅笙有心經營,也不及她與他們的緣分前塵。
這一局。
終是她占了上風。
不枉費她為了購買時序針,日日夜夜地織云刷經驗值。
次日。
晨光未透,九重天仍浸在靛青的夜色里。
凌霄殿外云海翻涌,三十六根盤龍柱上明珠未熄,映得殿內金碧輝煌,卻莫名透著一股冷意。
宋悅笙穿著月白色長袍踏入殿門,衣擺暗繡的霜紋隨步伐浮動,如寒夜凝冰。
她抬眸掃過殿內眾神。
云渚立于左側,神色淡然。
謝殊螢站在后排,正與一些陌生小仙閑聊。
像她這樣的小官是沒資格參與早會。
想來是因為時序針。
宋悅笙收回視線,走到應該站的前排位置。
天帝還未到,凌霄殿內的氣氛還算活躍。
“天帝到,眾仙參拜──”
唱名聲落,殿內低語驟停。
“眾愛卿平身。”
天帝冕旒垂珠,高坐在上面。
在經歷了無聊的事情探討,天帝詢問還有何事啟奏后,宋悅笙行至中央,廣袖一拂,單刀直入。
“小神請天帝歸還天隙淵鎮守一職。”
清冷聲線劈開凝滯的空氣。
一石激起千層浪。
天隙淵,乃是通往妖魔兩地的通道。
云渚上神作為天帝之子,鎮守如常。
如今,她竟要奪回來?
這是擺明了和天帝作對?
右側一位赤袍神將當即冷笑。
“霜華上神久離九重天,這才多久便想插手要職?天隙淵如今由云渚上神鎮守,秩序井然,無妖魔來犯,何須更換?”
宋悅笙目光如刀,緩緩轉向他。
“無妖魔來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