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也不喜歡他,只想著能做到相敬如賓就好。
可惜啊。
帝王無情。
尤其對方是男主。登基一個月,一封從北方來的家書,就把原主判定為了內外勾結,皇后成了廢后。
聞彧聽出了指責的意味,催促道:“你該走了,端寧。”
“臣妾能否收拾一些東西再搬去殘梧殿?”
“不能。”
宋悅笙也不拖泥帶水,直接站了起來。
但因為原主跪得太久,她險些又摔倒,好在及時伸開雙臂穩住,然后視若無睹地離開。
聞彧盯著那道背影,轉頭問棲梧宮的宮女:“她一直這樣沒規矩?”
宮女本就跪在地上,此刻聽到這句話,更是直接把頭埋得更低。
“皇后娘娘她……她……”
聞彧蹙眉:“端寧已經不是皇后,她平日里到底如何?”“娘娘她……她對奴婢們很好……月奉高……高于……宮中規格……也會和……奴婢們一起吃……吃飯……”
聞彧越聽越皺眉。
宋府就教出這樣的女兒?
沒規沒矩。
幸好趕在阿雪入宮前了結此事,否則還不知要鬧出多少笑話。
……
殘梧殿在宮城最北。
檐角缺了一角,朱漆剝落,露出斑駁的木色。
殿前雜草叢生。
石階縫隙里鉆出幾株瘦弱的野菊,在秋風里瑟瑟發抖。
宋悅笙推開吱呀作響的殿門,一股陳腐的霉味撲面而來。
殿內昏暗,唯有幾縷殘陽從破損的窗紙間漏進來,照見浮塵飛舞。
她緩步踏入,繡鞋踩在積灰的地磚上,留下淺淺的印子。
殿內陳設簡陋。
一張褪了色的屏風歪斜地立著,上面繪著的鳳凰早已褪色,羽毛斑駁,像被人生生拔去了光彩。
忽然。
殿外傳來窸窣的腳步聲,一個佝僂的太監提著半盞殘燈,慢吞吞地挪了進來。
“娘娘……不,宋姑娘。”他嗓音沙啞,像是很久沒說過話了,“奴才是殘梧殿的雜役,姓吳。”
宋悅笙看著他,沒說話。宮中生存法則:在知曉對方底線之前,最好不要先交待自己的事情。
吳公公自顧自地放下燈,又從懷里摸出半塊硬得像石塊的饅頭:“宮里……不給這兒送飯,您將就著。”
她接過,指尖觸到饃饃上的冰渣,卻沒急著吃,只是問:“這里從前住過誰?現在還有誰住?”
吳公公渾濁的眼珠動了動。
半晌,才低聲道:“住過很多人……瘋的瘋,死的死。”
“現在殘梧殿住著的除了奴才,就只有四個犯了事的宮女,但前天餓死了兩個,如今只剩下執棋和枕書兩人。”
“我知道了。”
宋悅笙沒再追問。
她走到窗邊,推開那扇搖搖欲墜的雕花木窗。
冷風灌進來,吹散了一室濁氣。
現如今已是深秋,若是過冬……殘梧殿怕是又要死人了。
她靜靜看了一會兒,忽然道:“吳公公。”
“姑娘有何吩咐?”
“帶我去看看那兩個姑娘。如今我們都要在殘梧殿里生活,有些事,需要一起商議。”
吳公公一愣,忽然覺得這位新后沒有宮中傳言的不堪。
也許通敵之事另有隱情。
但這些都不是他這個太監應該考慮的問題。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這是他親身經歷的經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