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聲自語,指尖殘留的藥香隨風而散。
宋悅笙將太醫院得來的藥包仔細藏進事先準備好的包袱里。
黑巾下的唇角微微勾起——枕書的藥有了,但她想要的遠不止于此。
吳公公白日里的話在耳邊回響:“尚膳司后頭的菜窖,每日寅時會有新菜入庫…...”
宋悅笙輕盈地掠過宮墻,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細長。
唉。
天天晚上翻墻,都快趕上貓了。
貓其實也不經常翻墻夜游。
尚膳司的輪廓漸漸清晰。
不同于太醫院的藥香,這里飄散著蔥姜蒜末的煙火氣。
宋悅笙貼著墻根移動,忽然聽見一陣哼著小調的聲音由遠及近。“…...爺今兒個高興,賞你們半壇梨花白!”
清朗的男聲帶著三分醉意,宋悅笙瞇起眼,看見月光下走來一個挺拔的身影。
那人拎著酒壇,琥珀色的眸子在夜色中亮得驚人。
笑起來時露出一顆虎牙,官帽歪戴,露出幾縷不聽話的黑發。
尚膳監掌印蘇枕河。
這是她見到的本世界最后一位男主。
宋悅笙屏住呼吸,看著他踉踉蹌蹌地走向菜窖。
然后,她悄無聲息地跟上。
菜窖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蘇枕河哼著不成調的小曲,隨手將酒壇放在架子上,忽然彎腰打了個噴嚏:“阿嚏!誰想小爺了這是…...”
暗處的宋悅笙眉毛稍挑。
他的性格倒是與想象中不同。
根據劇情里的容貌描述,她還以為是個很幼稚的人。
她耐心等待,直到聽見酒壇落地的悶響,接著是均勻的呼吸聲。
蘇枕河竟靠著菜架睡著了。
宋悅笙等了一會兒,然后輕巧地閃身而入。
菜窖里整齊碼放著各色時蔬,她迅速挑了幾樣易成活的:帶著根須的小蔥、剛發芽的土豆、還有幾顆飽滿的蒜頭…
“這位姑娘,”帶著笑意的聲音突然在背后響起,“偷菜也得講究個先來后到吧?”
“本姑娘的規矩向來是能者居之。”
宋悅笙轉身的瞬間,一柄剔骨刀擦著她的面巾飛過,“錚”地釘在身后的木架上。
蘇枕河倚在門邊,琥珀色的眸子哪有半分醉意。
他隨手拋接著另一把刀,虎牙在月光下一閃:“小爺我裝醉抓的賊,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了。”
宋悅笙瞇起眼。
“把面巾摘了。”蘇枕河站直身體,笑容褪去后竟有幾分凌厲,“尚膳司的規矩——偷一罰十。”
宋悅笙突然抓起一把面粉揚去,趁他視線被擋的瞬間,袖中銀簪飛出,直取他手腕。
“鐺——”
剔骨刀精準擋住銀簪,蘇枕河挑眉:“喲,還是個練家子?”
他變戲法似的又摸出一把菜刀,雙刀在手中轉出炫目的銀光:“小爺我在江湖混的時候,你還在——”
砰!
宋悅笙突然欺身上前,一記掃堂腿直取他下盤。
蘇枕河倉促后躍,卻見她身形如鬼魅般一轉,右腿高高揚起,精準踢中他持刀的手腕。
菜刀“錚”的一聲釘入梁柱,刀柄猶自顫動不休。
不等他反應,宋悅笙又是一記回旋踢,正中他胸口。
蘇枕河整個人倒飛出去,后背重重撞在菜架上,震落一地蒜頭姜塊。
“咳咳……”
他抹了把嘴角滲出的血絲,眼中卻燃起興奮的火光,“好身手!姑娘在哪個山頭拜的師?煌京七十二家武館,能教出這等腿法的可不多見。”宋悅笙已走到門口,聞言回頭,眼睛彎了彎。
她隨手拋來一個東西,蘇枕河下意識接住。
——是半塊桂花糕。
“酒喝多了傷胃。”她的聲音刻意壓低,卻掩不住一絲笑意,“蘇掌印還是多吃點正經吃食吧。”
等蘇枕河反應過來追出去時,夜色中早已空無一人。
他摩挲著那塊桂花糕,突然笑出聲:“有意思…...宮中竟然還藏著這樣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