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王?
何映雪平復了一下心情,若有所思地搓著手指。
到底是一母同胞,聞彧不像兩個月前的宮變,一點兒也不念手足之情。
這位突然出現的王爺……
朝野大臣想必這些天都快把翊王府的門檻踏破了。
父親不愿做那些事,但有些事,不是那么容易避免的。
她既入宮,還是應該早些做打算比較好。
“嘩啦!”
沉思間,何映雪一腳踩上茶漬,整個人向后仰倒。
后腦重重磕在青磚上,眼前頓時金星亂冒。
因不讓宮人在外守夜,以至于三更梆子響過,何映雪才艱難地支起身子。
鎏金步搖早已歪斜,發髻散亂如瘋婦。可當她茫然四顧后,目光掃過滿地狼藉,突然瞪大眼睛,脫口而出一句與何府嫡女身份極不相稱的怪話。
“蚌埠住了家人們,說穿就穿啊?!”
她呆滯地摸了摸頭上的血漬,又看了看腕間價值連城的翡翠鐲子。
像是見到什么臟東西一樣,瘋狂擼下腕間的翡翠鐲子。
“叮當”兩聲脆響,那對價值連城的鐲子被她砸向墻角,碎了一地。
“這特么…...”她咽了咽口水,“是地獄難度的宮斗副本啊……”
此時,欽天監觀星臺。
夜風掀起藺無暇的星紋官袍。
他仰望著天穹,銀線刺繡的星圖在月光下微微發亮。連續四夜,天市垣的異象愈演愈烈。
兩顆本不相干的星辰竟如蛟龍絞尾,在紫薇垣外糾纏出螺旋狀的星軌。
“辰星入紫薇……”
自然指向新入宮的暄貴妃。
可另一顆突然闖入的熒惑……
銅錢在龜甲中發出不安的碰撞聲。
卦象顯形的剎那,藺無暇瞳孔驟縮。
“孤陰不長,獨陽不生。雙星互噬,一榮一枯。”
這樣的命格,百年難遇。
他想做的事或許很快就會成功。
可這深宮中,究竟是誰與這位新入宮的貴妃,有這樣彼此相克的命格?
……次日下午,日影西斜。
寒枝抱著幾條厚厚的棉被,寒酥抱著七八個比人還高的錦盒。
兩人搖搖晃晃地走在宮道上。
走在前頭的何映雪步履如風,緋色裙裾在青石板上翻飛,轉眼就把兩人甩開一大截。
“娘娘!”
聽到呼喚,何映雪驀然回首,發現兩個丫鬟還在百步開外。
她跺了跺腳,鎏金步搖在鬢邊亂顫,又急匆匆折返回來。
“你們兩個怎么走得比蝸牛還慢?”她伸手扶住寒酥懷中搖搖欲墜的錦盒。
寒枝聲音細若蚊吶:“娘娘,冷宮現在有禁軍把守…...而且這些是陛下賞賜的珍品,為何要精挑細選地送給廢后?”“什么廢后?”
何映雪突然拔高音調,嚇得寒枝一個激靈。
她正色道:“端寧姐姐是先入宮的前輩,本宮理應先去拜見。”
——這關系到她的身家性命啊!
何映雪在心底哀嚎。
穿成誰不好,偏偏穿進這本宮斗文里,還成了下場最慘的暄貴妃!
就因為同名同姓?
她不過是在直播間隨口吐槽了一句“要是我才不會這么窩囊”,怎么就真的穿書了?!
只是過過嘴癮啊。
想到原著中何府流放的流放,砍頭的砍頭,這位暄貴妃落了個瘋瘋癲癲的下場,何映雪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她一把奪過寒酥懷中最上面的四個錦盒,腳步又快了幾分。
“快走快走!”
兩個丫鬟小跑著跟上。
寒酥湊到寒枝耳邊:“娘娘是不是昨兒摔壞腦袋了?今早請沈院判過來,硬是問了一個多時辰有沒有中毒。”
寒枝望著主子風風火火的背影輕嘆。
“宮里吃人不吐骨頭,娘娘謹慎些是好事。”
轉過最后一道宮墻,殘梧殿斑駁的匾額已隱約可見。
何映雪突然駐足,望著門前森嚴的守衛,喉頭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