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映雪卻踉蹌著撲到御階前,顫抖的指尖指向碎片:“我不是故意惡……碗底…碗底有字!藍色的,我……”
她的哭喊像一滴水落入油鍋。
百官慌忙檢查自己的酒碗。
此起彼伏的驚呼聲中,越來越多的藍字在碗底浮現。
“護駕!”燕無咎的刀已出鞘三寸。
聞彧抬手制止,玄色廣袖在風中獵獵作響。
他看著碗底的藍字:“看來有人……想讓朕過個好年。燕無咎,即刻去查。”
“是,陛下。”
觀測臺上,藺無暇的青玉杯“咔”地裂開一道細紋。
參與祭典的文武官員少說有百名。
每個碗底都有字。
當真是有耐心得很啊。
棋子……留不得了。
此時的冷宮里。
院子里的大火燒著。
宋悅笙站在一旁,將最后一疊泛黃的紙頁投入火中。
濃煙打著旋兒升起,在雪后澄澈的天空中劃出一道扭曲的痕跡。
“阿嚏——”
她突然打了個噴嚏,揉了揉發紅的鼻尖,仰頭望向太廟方向。
這個時辰…...祭祖大典該到飲酒環節了。
“娘娘,您燒什么呢?煙這么大。”
枕書抱著掃帚湊過來,卻被濃煙嗆得直咳嗽。
宋悅笙眨了眨眼,火光映得她眸子亮晶晶的:“秘密。”
她隨手將一撮灰燼揚進風中。
“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
為了今日這場“天罰”,她可是熬了好幾個通宵。
紅薯土豆做出的透明淀粉溶液還算簡單。
最麻煩的是從海帶中煮出碘水。
熬煮、過濾、蒸餾除去異味和海腥味……
她一遍遍調試著溶液濃度,指尖被燙出好幾個水泡。
試驗的過程堪稱慘烈。
第一次,字跡太淡,根本看不清。
第二次,溶液滲出碗底,把桌案染得一片藍。
第三次…
唉。
提了都是淚。
只能說……幸虧在以前的任務里學過類似的專業。枕書望著宋悅笙唇邊那抹若有似無的笑意,識趣的沒再多問。
娘娘這般神情,想必是有什么值得高興的事。
她抱著掃帚剛轉身要走,忽然“哎呀”一聲,急匆匆地折返回來,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瞧我這記性!差點兒把要緊事忘了。”
“翊王殿下前些日子送來的東西有幾匹布。”
枕書眼睛亮晶晶的,“執棋說,若是今日得空,就給娘娘裁兩身新衣裳,讓我來問問您喜歡什么花樣。”
宋悅笙失笑。
“現在用不著。”
見枕書還要開口,她溫聲勸道,“別總這么操勞。你和執棋該歇的時候就歇著,學學吳公公,他做完分內的事,每日喝茶休息,不知多愜意。”
枕書捏著掃帚柄的手指緊了緊。
“可是…...若我們不做些什么,總覺得對不住娘娘待我們這般好……”
“停!”
宋悅笙豎起食指抵在唇前,佯裝板起臉,“不許煽情。”
見小宮女眼眶發紅,她語氣放柔,“冷宮并非久居之地,日后有你們忙的時候,現在去休息。”
枕書一愣:“娘娘,您……”
宋悅笙將食指放在唇邊,輕聲說:“現在的休息是為了以后,知道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