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上前一步,藥箱被撞得哐當作響。
“誰送你的這個?”
“本宮只是替人保管。”
宋悅笙神色不變,端起茶盞走到窗前,將變色的茶水緩緩傾倒在花盆里。
“沈太醫,今晚你只是來為本宮診脈,明白嗎?”
沈棲鶴的嘴唇動了動,最終只是深深一揖。
當他直起身時,目光掃過那個錦盒,又迅速移開。
窗外的月光照進來,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陰影。
宋悅笙剛觸到錦盒邊緣,突然被一只溫熱的手掌緊緊攥住手腕。
沈棲鶴的掌心帶著常年搗藥留下的薄繭,力道大得讓她微微蹙眉。
“宋悅笙。”他聲音壓得極低,“你有沒有想過…有朝一日離開這皇宮?”
殿內燭火映得兩人交疊的影子在墻上微微晃動。宋悅笙怔了一瞬,忽然輕笑出聲,向前邁了半步。
驚得沈棲鶴喉結劇烈滾動。
“沈太醫……”
她紅唇微啟,吐息如蘭,“膽子不小啊。”
沈棲鶴倉皇別過臉去。
“我不如你。”
“陛下駕到——”
吳公公尖細的嗓音穿透殿門,驚得沈棲鶴如觸電般松手。
“微臣告退。”
他抓起藥箱轉身欲走。
“站住。”
“還沒看病呢。”
宋悅笙的聲音不緊不慢地傳來。沈棲鶴回頭,見她倚在案邊,指尖繞著發尾,哪有半分病容?
萬一呢?
她當初受傷來拿金創藥時也是這般輕松愜意。
沈棲鶴的指尖深深掐進藥箱的皮革里。
最終,還是折返回去。
屋外。
獨自前來的聞彧走到寢殿前,看著站在門口的枕書和執棋。
“阿蘅睡了?”
“回陛下,娘娘有些頭疼,沈太醫正在……”
枕書還沒說完,卻見繡著龍紋的袍子一閃而過,大步跨入門內。
她趕緊看向執棋,對方搖了搖頭。行吧。
不跟著進去。
殿門被推開的剎那,沈棲鶴立即退后三步,垂首而立。
只見那位向來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三步并作兩步沖到宋悅笙面前。
“阿蘅,怎么頭疼了?”
“沒睡好嗎?”
聞彧的手掌貼上她的額頭,指尖微微發顫。
“我看你就是操心太多事,誰把宮女當……”
宋悅笙忽然輕笑出聲。
“笑什么?”聞彧皺眉,手指還停在她額前。
宋悅笙搖搖頭:“只是想到件有趣的事。”
緊接著,她望向沈棲鶴,“臣妾不過是看書累著了,陛下不信可以問沈太醫。”
聞彧這才像是注意到屋內還有第三人,輕咳一聲轉過身。
“當真?”
他的聲音瞬間沉了下來。
沈棲鶴躬身行禮,視線落在自己官靴的云紋上:“回陛下,貴妃娘娘確實只是勞累過度,并無大礙。”
每個字都像是從齒間擠出來的。
“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
沈棲鶴倒退著退出殿門,最后一眼看見聞彧正捏著宋悅笙的臉頰,而她笑得眉眼彎彎。
好像在縱容?
殿門合上的瞬間,他攥緊了藥箱的皮帶,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不該想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