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棲鶴手中的血竭掉落在地,暗紅的粉末在青磚上綻開一朵血花。
他僵在原地,連呼吸都停滯了。
宋悅笙俯身拾起藥材,指尖不經意擦過他冰涼的指節:“執棋說,你給了她一顆裝在木盒里的藥,我看著那藥盒貴重。”
沈棲鶴垂眸。
原來是這個原因。
她將血竭放回他掌心,“這份恩情,我不知該如何償還,除了…...”
“不必。”
他突然打斷,聲音啞得厲害,“行醫救人是本分。換作旁人,我一樣會救。”
他轉身去取藥碾,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既如此…...”宋悅笙作勢要走,“離宮那日,我另備一份謝禮。”
“等等!”
藥碾咣當砸在案上,沈棲鶴一把扣住她手腕。
“你舍得下陛下?”
問完才驚覺失態,他慌忙松開她的手,又補了句,“舍得這里的一切?”
宋悅笙回眸,夕陽的余暉透過窗紙,在她睫毛上鍍了一層金粉:“我對聞彧…...”她故意拖長聲調,看著沈棲鶴不自覺地屏住呼吸,“談不上多愛。”
見他眉頭微松,又輕飄飄補了句,“不過翊王不錯,他肯定要與我同去。”「悅姐,你要干嘛呀!」
藍麻雀驚訝和不知所措的聲音突然響起,「咱們的任務值已經很低了,怎么還說這種話!」
宋悅笙沒理會,仍然盯著沈棲鶴看。
“娘娘真是…...”沈棲鶴氣極反笑,一字一頓道,“膽大包天。”
“過獎。”
宋悅笙笑著推開藥庫的門。
暮色已沉,遠處宮燈次第亮起。
沈棲鶴站在原地,看著暮色將宋悅笙的輪廓一點點吞噬。
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他才發現自己的指甲已經深深掐進掌心。
“或許……剛才不該拒絕得徹底……”
夜風卷著這句話,消散在太醫院苦澀的藥香里。太醫院外。
宋悅笙正穿過宮道朝欽天監走去。
既然沈棲鶴不想要她準備的恩情,那便在任務結束后送他銀子。
財和色,總要占一個。
別的她也還不起。
但愿故意提到的翊王能分走沈棲鶴的注意力。
因為在接收到完整劇情后,她實在是沒有多余的心分在男主身上。
增加任務值又慢。
宋悅笙剛轉過回廊,遠處忽然傳來一陣環佩叮當之聲。
她抬眼望去,只見一頂鎏金儀轎緩緩行來,轎簾隨風輕揚,露出何映雪那張明艷動人的臉龐。夕陽的余暉灑在她月白色的裙裾上,銀線刺繡的蝶戀花紋若隱若現,恍如活物。
宋悅笙立即低頭,隨著其他宮人一起跪在道旁。
“…...一定要查清是誰收買了寒枝!敢在我頭上做手腳!”何映雪的聲音帶著幾分凌厲,與往日的溫婉大相徑庭,“回去再不說,你也不要念及情份……”
寒酥低聲應著,主仆二人的話語隨著轎輦遠去漸漸模糊。
待儀仗走遠,宋悅笙緩緩起身,拍了拍裙擺上并不存在的灰塵。
看來這世界的靈魂已經收買了寒酥。
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