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悅笙卷起袖口,露出一截纖細的手腕:“那我以后可不能來了。”
“嗯?”珍姐疑惑地抬頭。
“您想啊,”宋悅笙笑得狡黠,“就徐醫生那副輕佻樣,要是讓他女朋友看見他和女病人那么說話……”珍姐搖頭嘆氣:“唉,以后聽不著娛樂圈的八卦嘍!”
她低頭準備把脈,突然倒吸一口涼氣。
“天爺!這手腕怎么弄的?”
燈光下,宋悅笙腕間的傷痕觸目驚心,像是被什么粗糙的東西反復摩擦所致。
她不動聲色地拉下袖口:“拍戲時道具出了點問題。”
“珍姐,”宋悅笙不好意思地抿唇,“我今天出來急,沒帶手機。要不我給您寫個欠條?”
老醫生瞪她一眼,轉身去取藥箱。
“你把珍姐當什么人了?還能不信你人品?等你什么時候方便,什么時候就來付醫藥費。”她動作麻利地調配藥膏,“就算你是第一次來濟世堂,我也不能因為你沒帶錢,而對你這么個小姑娘不管不問。”
珍姐好像以為她發生變故付不起醫藥費了。藥膏清涼的觸感緩解了火辣辣的疼痛。
宋悅笙望著珍姐花白的鬢角,忽然想起小時候生病,媽媽也是這樣一邊嘮叨一邊給她擦藥。
她吸了吸鼻子,眸中劃過堅定的神色。
沈知讓必須死。
而且是和她沒關系的死去。
“小宋,你等等。”
宋悅笙擦完藥正準備離開,聽到珍姐喊她的名字,不由得停下腳步,“怎么了珍姐?”
“這兩千塊錢你拿著。”
珍姐直接塞到宋悅笙手里,“別拒絕,誰沒個低谷的時候?當年我這濟世堂也差點兒開不下去,現在不照樣成了連鎖店?就當是珍姐我給未來大明星投資了。”
宋悅笙盯著上面“濟世堂”三個燙金小字,突然覺得這薄薄的紙重若千鈞。“女孩子家……”珍姐突然伸手拂去她肩頭一片不知何時沾上的紫藤花瓣,動作輕柔得像在對待易碎的瓷器,“別太苛待自己。”
宋悅笙的喉嚨像被什么堵住了。
她死死攥著信封,指節泛白,生怕一松手就會失控地哭出聲來。最終只能擠出一句帶著顫音的“謝謝”,便倉皇轉身沖進夜色中。
夜風撲面而來,帶著夏天的清涼。
宋悅笙跑出很遠才停下,后背抵著冰冷的磚墻緩緩滑坐在地。
信封邊緣被她捏得皺皺巴巴,淚水砸在牛皮紙上,暈開深色的圓點。
“沒出息……”
她狠狠將眼淚往上抹,仰頭望向那輪孤月。
月光如水,照見她泛紅的眼尾和咬出血痕的唇瓣。如果沒有那場車禍,媽媽應該會像珍姐這樣,一邊嘮叨一邊往她包里塞零花錢吧?爸爸大概會板著臉說“女孩子出門要多帶錢”,然后偷偷往她錢包里多放幾張鈔票……
宋悅笙深呼吸,眼神逐漸變得銳利。
要對抗沈家那樣的龐然大物,就必須找到更強大的靠山。
而今晚那輛車的主人……就是一把最好的工具。
“司述。”
她輕聲念出這個名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街角的監控攝像頭無聲轉動,紅光在夜色中一閃而過。
宋悅笙最后看了眼濟世堂溫暖的燈光,轉身走向霓虹深處。她的影子被路燈拉得很長,像一把出鞘的利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