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異世界的旅者圍坐在桌旁,交換著彼此世界的故事。
司命輕輕地敲了敲桌面,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他笑著揚起一張撲克牌,在手指間翻轉,隨后輕輕一拋,
撲克牌竟然懸浮在空中,化作璀璨的星輝,在酒館的燈光下閃耀。
“各位先生、女士。”
他的聲音帶著戲劇性的抑揚頓挫,仿佛天生的舞臺表演家。
“我有一個故事,想要與你們分享。”
“一個關于命運、欺詐、魔術、占星的故事。”
他的黑色絲質手套輕輕揮動,十幾張撲克牌在空氣中旋轉,如同蝶翼般輕盈飄落。
“但……故事的結局如何?”
司命笑了,眸光微微閃爍,低聲呢喃:
“這,還要看你們愿意付出什么代價。”
在場的占星師們微微一愣,隨后露出了饒有興趣的笑容。
賭局、魔術、說書人……
千面司命的游戲,正式開始。
而千面者,正在司命看不見的虛空,欣賞司命撰寫的新故事。
子不語兮,霧隱歸鄉,
紅燈飄搖兮,路斷蒼茫。
一對青梅竹馬的戀人,從兒時的懵懂到成年時的承諾,
誓言一生相守,白頭共老。
然而,世事無情,家境的窘迫讓他們無法兌現這承諾。
男子毅然決心遠行,以游商積蓄聘禮,只為心愛的女子換得十里紅妝。
離別的那一日,寒霧籠罩村莊,
女子手執一盞紅燈籠,送他到村外的老橋。
橋頭相擁時,女子哽咽低語:
“歸鄉之日,以紅燈為信,再相逢。”男子鄭重承諾,將她的淚水藏進心底,轉身踏入迷霧。
他的背影逐漸隱沒,紅燈籠的光卻始終未曾熄滅,仿佛她的希望在霧中引航。
日復一日,女子守在老橋,每夜點燃紅燈,等待那熟悉的身影歸來。
然而,命運的無情超出了她的想象。
瘟疫如惡鬼般侵襲了村莊,村中人影漸漸稀薄,而她,也未能幸免。
在被病痛折磨得虛弱不堪的日子里,她仍不肯離開老橋,緊抱著那盞紅燈。
她的眼神日益暗淡,但燈火卻依然明亮,她在昏迷中呢喃:“他一定會回來……”
某一個風雪交加的夜晚,村莊靜得死寂,霧氣濃得似連天都不見。
女子最后一次點燃了紅燈籠,靠在橋欄上閉上了雙眼。
那盞紅燈在風雪中微微晃動,卻始終沒有熄滅。她的呼吸停止了,
霧中的等待也永遠凝固成了一段未完成的執念。
無人知曉多少歲月過去,某一日,一盞紅燈籠在迷霧深處的路上緩緩浮現,
幽幽的光芒微微搖曳,似在尋找什么。
燈光飄向老橋,而橋頭,竟也懸掛著另一盞紅燈籠。
兩盞燈光彼此呼應,仿佛在訴說著某種無法言明的情感。
就在那一刻,凄美的歌聲從迷霧中飄出,若泣若笑,似怨似訴。
那一夜,橋頭的兩盞紅燈籠旋轉起來,
隨著歌聲翩翩起舞,光芒交織成一道詭異的紅影。
它們緩緩靠近,燈火的顏色逐漸轉為幽藍,
光焰開始像生命般蠕動,仿佛掙扎著訴說積壓千年的哀愁。
最終,那兩盞燈籠化作了兩團鬼炎,幽幽漂浮,隨風散入迷霧。
從此,不知火鬼炎成為了迷途者的夢魘。
迷霧中,它們低語著,歌聲凄婉而纏綿,仿佛在催促迷路的旅人早日歸鄉。
可歸鄉的路,卻是它們以寒炎鋪就的死亡之路。
任何膽敢停步或妄圖逃離者,都會被它們的鬼火緊緊追隨,
那幽藍的火焰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獵物,將熾烈的寒炎烙入血肉,直至靈魂被焚盡。
可怖的是,當迷途者在極寒與燃燒中呻吟時,
那歌聲卻愈發輕柔,帶著一絲詭異的憐憫:
“歸鄉吧……歸鄉吧……別讓她等太久。”
這一聲聲催促,如同溫柔的陷阱,逼得人心智盡毀,任由寒焰吞噬。
當一切結束時,地上只會留下焦黑的骨骸。
而在橋頭,那兩團鬼炎還在舞動,低唱著無人聽懂的哀歌。
它們并非真正惡意,只是催促,催促旅人早日歸鄉……
等待著將更多的靈魂,送入那無盡的寒霧之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