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來臨前,群鳥總是沉默。
而真正的海盜——只會高唱戰歌。”
鯨落航道。
霧潮四起,浪涌如山,天空低垂得仿佛能壓折桅桿。
死亡的潮汐在海面翻卷,無形低語潛入空氣,在咀嚼著每一艘戰艦的名字。
鯨墓號,橫亙在天與海之間,如山脊般沉默聳立。
它不是船,它是一座移動的死神神殿,是海上漂浮的城堡,是鋼鐵與深海骸骨拼接出的巨物。
甲板如鯨骨嶙峋,懸掛著成排風干的沉眠者戰旗。
船體寬百米、長五百米,宛若海上堡壘,帶著某種不容抗拒的審判意味,凝視整片戰場。
它不動,沉眠艦隊已動。
二十二艘沉眠戰艦,宛如潰爛深海孵化出的信徒,緩緩向戰場推進。
它們無帆、無舵,卻隨鯨墓號意志滑行海面,像被喚醒的潮水——它們不為進攻,它們為吞噬。
那是克爾科森賭局失敗者的靈魂所化,是沉眠意志的延伸之軀。
鯨墓號,升旗。
血紅鯨骸交纏成的主桅之上,一面灰藍色的戰旗無聲展開。
那是一雙閉目的眼睛,睫羽如織,仿佛夢中之主靜臥沉眠。
每一艘沉眠艦上的水手在戰旗升起時,閉上了眼,再睜開,眼中已是一片幽藍——沉眠意志,已然附身。
而此刻,對岸的逃生者艦隊集結完畢。
迷失者號破霧而出,如一艘從夢魘中蘇醒的幽靈艦船,艦體投下的陰影竟絲毫不輸鯨墓先鋒。
王冠號貼前突進,火力如熔,十四艘殘破卻目光熾熱的海盜艦圍攏其周,陣型混亂卻堅固,如潮中未滅的火星,在鯨落的迷霧里逆勢燃燒。
高桅之巔,伊恩雙足立穩,披風獵獵,風語領域如浪涌般向外擴張。
他閉眼聆聽,風聲中傳來鯨墓號方向幽深的低吟與沉默的召喚——那是鯨墓哀歌在呼吸。
每一艘船上,士兵們整裝待發;每一個人眼底,都點燃了一簇烈火,那是絕望淬煉出的倔強意志。
“鯨墓之主,已升旗。”
司命立于迷失者號的船首,風披他衣,灰藍長袍獵獵作響。
他的白發如流簾隨風而舞,目光穿透迷霧,看向那座仿若神廟的巨艦。
他語聲如刃,低冷而克制:
“我們要怎么打,司令閣下?”
艾莉森站在主桅下方,手搭指揮刀,背脊挺得像戰旗。
她冷哼一聲,斜睨鯨墓方向,眼角噙著熟悉的桀驁:
“一個小海戰而已,不值一提。”
“只要我們膽夠大,只要沒人往后退。”
雷克斯一邊擦著眼鏡,一邊微笑著聳肩:
“退?我們無路可退。你愿意一百年都給那群章魚腦袋擦甲板?我可不想。”
他斜眼看向伊恩。
“是吧?”
伊恩輕輕一笑,站在風語中心,雙手張開,海風盤旋如龍:
“我寧可醉死在女海盜懷里,也不想跟那群長著觸手的尸體共度余生。”
舵邊,卡爾維諾靜立如山,他的掌心落在船舵上,脈紋貼著舵盤中那枚星圖浮紋緩緩流轉。
“那么,就交給你了,艾莉森。”他說,“讓我們看看你這‘海戰天才’的真本事。”
艾莉森翻了個白眼,卻咧嘴笑了。
“別用那種口氣夸我,我會驕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