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雷克斯此刻也陷入了認知崩塌的漩渦。他強撐著身體站立,一只手扶著搖晃的護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納西爾站在領域中心,猶如祭壇之上的神祇,目光俯視。
雙手交叉于胸前,長袍隨沉眠法則的涌動而翻卷,如浪潮包裹全身。
他頭頂浮現出由上百個幽藍秘紋所構筑的神環,那是沉眠之主的印記,在鯨墓領域中旋轉,如寂靜的恒星,散發壓倒性的威壓。
“你們的意志太脆弱,撐不過這一夢。”他的聲音如咒,如經文,如溺水者耳邊的誘哄,
“再過十秒,你們的意識便會沉入鯨墓……成為祂的低語。”
他的每一個字都像是有形的釘子,釘入神經。
現實被一層一層剝離,雷克斯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對這個世界的“理解”正在坍塌。
“不能再繼續了……”
雷克斯咬牙低吼,冷汗滾落如豆。他死死按住右眼的邊框,那里是命運窺視之源,
卻也正被領域壓制得幾近崩潰,“再這么下去,我甚至會忘記……什么叫‘抬手射擊’。”
納西爾那雙幽藍的瞳孔像深海漩渦,帶著亙古不滅的沉眠意志,
將整個戰場裹挾進一場無法醒來的夢魘。
他掌控的領域不只是壓制肉體,更是對“知覺結構”的徹底侵蝕——
在這里,時間是層層錯疊的潮汐,每一秒都仿佛拖拽著上千段記憶沉入夢泥之下;
而空間仿佛一張慢慢被水泡爛的紙,隨時會破碎成無數道裂縫。
雷克斯緩緩站直身體,嘴角滲出血絲,視野里的紅影暈染成一層厚重的暮靄。
他的右眼鏡片已被精神震蕩撕裂,鏡面劃痕密布,映照出扭曲的司命輪廓。
他深吸一口氣,血液帶著潮熱在耳膜轟鳴。
他知道,司命正在被“剝奪”,不是身體的剝奪,而是概念的抹除——
他再不動手,他對司命的記憶都將被沉眠之夢永遠“定義為不存在”。
納西爾步步逼近,每一步都像在催眠。
沉眠法則如低頻律動包圍四野,像一首葬禮圣詩:
“睡吧……你們本就不該在這世上掙扎。”
“沉眠,是恩賜。”
“沉眠者,將歸于夢海。”
雷克斯閉上一只眼,右眼驟然睜開,命運之輪微光重燃。
“……不好意思。”
他喉嚨發緊,卻露出一個冰冷的微笑。
“我——早就預料到你會這么說了。”
他知道,他無法靠一顆子彈擊碎一位領域主宰的力量。
但他還有最后的牌。
他是雷克斯——命運的邊界探路人。
此刻,到了他下注的時刻了。
他抬起那只右手,輕輕觸碰覆在眼眶上的鏡片。
那不只是一副眼鏡,而是一塊早已與靈魂一同縫合的命運錨點。
no.749,窺探命運的女海妖。
「消耗三顆理智之星。啟動:窺探未來。」
鏡面邊緣泛起熒藍光輝,浮現出一圈圈海妖古語的符文,宛如深海潮語,呢喃著不能被記錄的咒文。
而熟悉的聲音,就在混沌中響起。
那是一道低沉卻溫柔的嗓音,帶著潮水拍岸的節奏,帶著珊瑚礁間的氣息,
帶著曾經無數個夜晚,她倚靠在他肩頭,輕聲喚他名字的氣息。
“……雷克斯。”
“你又亂跑了……”
“命運又在欺負你了嗎?”
他閉上眼,淚與血交融。
看不見她的臉,卻聽得見她的聲音,那是記憶深處唯一不曾被篡改的溫度。
“別怕。我們一起……再看一次未來吧。”
鏡面在一瞬間爆發出刺目的藍金色輝光,雷克斯的意識仿佛被整個戰場剝離,墜入一個由無數“未來碎片”拼合成的詭異空間。
那是“命運觀察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