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第幾個死在夢里的人?第?第十三個?錯了,是第三十三萬四千二百五十七個。」
司命在無光中緩緩蘇醒,意識像一枚沉入深海的石子,
跌入混亂、沉溺,再一點點被寒冷與本能拉回清明。
他下意識地抬手按住太陽穴,眉心深深皺起,聲音低啞地咕噥了一句:
“……該死,每一次穿過某扇門,都像被錘了腦袋。”
手指觸到了一塊隱隱作痛的額角,熱脹微腫。
他瞇起眼,慢慢坐起身,卻只看見一片濃稠的黑暗,仿佛整個世界都被墨汁吞沒。
他甚至無法判斷自己身處于一個狹小房間,還是某個巨大的虛空之中。
然而,有一樣東西,他感受得很清楚——
呼吸。
不止是自己的。
那些細微的、節奏紊亂的呼吸聲,如同潛藏在黑水中的幽影,在他四周若隱若現。
他屏住氣息,緩緩蹲下,收斂著所有聲響,小心地伸手在地面上摸索。
冰涼、粗糙的混凝土地面。
下一瞬——
他的指尖觸到了一只腳。
冰冷,卻還帶著一絲微弱的顫動。
“不是尸體。”他下意識判斷,眉眼瞬間凝重。
他正準備靠近查看時,突兀的一聲“咔噠”在黑暗中心響起,脆響如電擊般擊中神經。
司命猛地回頭,只見一張卡牌從無形中緩緩降落,懸停在空中,閃著幽淡的光。
下一秒——
一道強光猛然從穹頂噴薄而出,如利刃刺破黑夜,毫無預兆地照亮整個空間。
司命被這突如其來的光芒逼得下意識閉眼,腦海中轟然一響,仿佛有人在耳畔炸響一顆雷。
等他適應光線,睜開眼的那一刻,四周的世界已然顯現。
——一間四方封閉的房間,灰白墻體如墳墓的圍欄,冰冷的天花板投射出沉沉的白光。
那張卡牌仍懸于半空,旋轉著,似一只睜眼的夢魘,在注視著每一個人。
地面上,除了司命,還有十一人。
他們散落在不同的角落,有人抱頭驚醒,有人扶墻起身,有人面露驚恐,也有人,依舊沉睡在未知的邊緣。
“這里……是哪里?”一位穿著精致、舉止干練的成熟女性緩緩站起身,
她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眼神中滿是警惕與思索。
“該死的,我怎么會在這種鬼地方!”一個金發壯漢一邊咒罵一邊搖搖晃晃地站起,
他肌肉隆起,脖子上的青筋隨著怒火而跳動,像一頭突然被困的野獸。
“一個……死亡游戲?”低沉穩重的聲音劃破眾人躁動。
說話的是一名面色冷峻的中年男人,他穿著深色工裝,一身帶著機械油漬的氣味,站得筆直,像是在審視一場未知的災難。
“或許我們卷入了一場詭異規則游戲?”他眼神如錘子般落在每個人臉上。
司命沒有說話,只是冷靜地掃視著這群陌生人。
他知道,這些人里,藏著的恐怕不僅是恐懼,還有別的東西。
有人在發抖,有人在觀察,有人已經開始計算逃脫可能性。
而更多的,是臉上那不屬于醒來的空白——
他們都還沒意識到,自己已經被卷入了一場無法回頭的“賭局”。
一場,以清醒、信任、理智與生命為籌碼的真正賭局。
司命的視線如刀鋒般迅速掃過房間。
角落,一名黑衣青年獨自坐著,姿態沉穩,氣息內斂。
他有著東方人的面孔,面容冷峻,細框眼鏡壓著鼻梁,墨色短發垂落額前,眼神漠然如冰潭無波。
衣袖被卷至手肘,隱約可見手腕上一角淡金色命紋星圖,那一抹星芒如靜夜微光,在冷光下淡淡泛起。
而在另一側的墻角,一名金棕短發的女子斜倚墻邊,身著暗紅夾克,雙臂抱胸,唇角噙著一抹游刃有余的戲謔微笑。
她的眼神銳利,帶著獵人一般的審視感。
當她注意到司命的目光時,笑意更深,緩緩抬起手腕——
一道淡藍星軌閃現,她毫不掩飾地亮出命紋星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