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承勛喘著粗氣,拄著一根從廢墟中扯下的金屬棍,臉色蒼白,額頭滲著細密冷汗。
“這些……不正常。”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低啞而艱澀。
“那個傘……攻擊前還能模擬我的影子,像是能預測動作一樣。”
竹中涼真站在蕭漣音右后側,神色微變,迅速翻開筆記本,一邊整理著剛才每一次攻擊的軌跡,一邊低聲說道:
“結構完整、反應速度異常……除非它具備獨立意志,否則——高階定制型。”
話未說完,他就悄然住口。
他意識到了。
這些存在,恐怕早已超出了秘詭世界常規生成邏輯的解釋范疇。
王奕辰靠著斷裂的墻壁,臉色鐵青。
他的外套幾乎被利爪撕開了半邊,汗水混著血痕,浸濕了衣襟,但他的目光依舊死死盯著那消失在縫隙中的黑泥,呼吸粗重。
“我們……就這么放它回去了?”
司命沒有回頭,只是低低一笑。
“如果它想走,你攔得住嗎?”
他指尖一彈,甩去黑泥,語氣帶著幾分莫測。
“也許,它只是回家罷了。”
法比奧走了過來,雙手還帶著被利爪劃開的血口,他卻一臉享受地舔了舔手指上的血跡,咧嘴笑著說:
“這些家伙……是祭品?”
他頓了頓,露出雪白牙齒,聲音低沉。
“還是,祭司?”
“無所謂。”司命輕描淡寫地回答。
“只知道,它們的主人——還沒出現。”
蕭漣音終于抬起頭,目光緩緩投向街道盡頭。
那里,原本隱藏在煙霧與陰影之后的神社鳥居,正緩緩露出輪廓。
柱身斑駁焦黑,牌匾歪斜懸掛,一半燒毀,一半刻著模糊的古老文字。
一種焦灼而扭曲的惡意,從那尚未真正現形的建筑深處緩緩擴散開來,
仿佛有某種古老存在,在虛無中蘇醒,冷漠地注視著這些入侵者。
許今宵靜靜地站在角落,沒有說話。
他的肩膀,微不可察地顫抖著。
他的目光,死死鎖定著那座鳥居,仿佛那里藏著某種只有他才能感知到的秘密。
“這一戰……”
蕭漣音輕聲開口,聲音中透出一絲疲憊與冷靜。
“只是開始。”
司命收起最后一張尚未燃盡的撲克牌,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那我們,還能做什么?”
“當然是繼續往前。”
“想活,就只能不停走。”
眾人沉默。
夜風拂動殘破的神龕,拂動地上的焦灰。
“走吧。”
蕭漣音轉身,率先邁步。
她的黑色高跟鞋踩在焦黑的地磚上,發出清脆有力的回響,每一步都仿佛在敲打著某種沉默而扭曲的心跳節奏。
王奕辰咬著牙,緊跟其后。
法比奧瞇著眼,舔了舔指尖上未干的血跡,低聲呢喃:
“我……還想再見一見……那些‘神’呢。”
沒有人回答他。
他們穿過漫長而破敗的街道殘垣,向著未知的黑暗而行。
遠處,黑霧依舊翻滾,像無數沉睡未醒的墮神式神,在暗處低語、蠕動,等待著醒來。
等待著,
下一場,更深的狩獵。
「神明不再居廟堂,
只寄身于焚毀的鳥居,
與人類遺棄的信仰殘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