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已隕落,劇已終幕;
可走出廢墟的人——才是真正的謎底。」
神社已然坍塌。
曾高踞神壇之上的偽神秘骸,此刻不過是燃盡的灰燼與散落的機關碎片。
那些曾熾烈耀眼的咒火,如今僅剩一縷縷懶散漂浮的青煙,在晨曦與廢墟之間纏繞不散。
天邊的云層尚未完全退散,黑霧仍未盡數消退。
但朝陽已破曉,一線金光透過云縫,斜斜灑在殘破的鳥居與塌落的神殿瓦片上。
灰塵未落,空氣中依舊彌漫著燒焦金屬與血的鐵銹味。
司命獨自漫步于廢墟之中,衣角拂過地面的焦灰。
他的腳步很輕,卻走得很慢——仿佛每一步,都在印證一場斬神的夢境,是否真的曾發生過。
他走到神座曾立之處,那片如今已殘破不堪的主軸核心。
原先的法陣早已瓦解,咒輪支架也化作碎骨般的殘渣。
地面交錯著密密麻麻的術式裂痕,如潰散經卷散落于塵土,仿佛這片舞臺,曾演出過命運最殘酷的劇碼。
“……這里,是她的實驗室。”
司命低聲自語,聲音被風卷入破碎神社的殘垣斷壁。
他蹲下身,撥開一塊焦黑術儀板,在碎瓦下翻出幾頁殘缺的術紙,符文已焦黑扭曲,內容早已模糊。
他的眼神沒有驚訝,只有一種慎重的冷靜。
就在這時,他忽然抬頭——
遠處,一道身影正跪伏在焦土之上。
王奕辰。
他雙手在灰燼中不停撥弄,那是一片被高溫焚燒得近乎結晶的地層。
碎石之下,殘留著美奈子秘骸熔解后遺留下的骨質金屬與咒紋碎片,仍透出一絲未散的余溫與詭光。
他的手指早已被鋒利碎片割破,鮮血順著指縫滲入焦土。
他卻毫無所覺。
反而湊得更近,眼神中浮現出一種扭曲的狂熱。
那是一種野獸在絕境中嗅到禁忌誘餌的渴望,一種早已被壓抑至極限的欲望,如同深淵中驟然開出的金色瞳孔。
他的呼吸越來越快,近乎喘息。
冷汗混著灰塵貼在臉上,面目已然狼狽。
但他臉上沒有痛苦。
也沒有迷惘。
只有——貪婪。
一種終于抓住命運咽喉的貪婪。
——然后,他找到了。
他的指尖在某塊燒焦碎片下輕輕一撥,一抹蒼金微光從縫隙間逸出。
那是一張卡牌的邊緣。
王奕辰像抓住圣遺物般,指尖顫抖著,將它一點一點地拽出。
第一張。
然后第二張。
接著,是第三張。
他的手在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興奮。
他瞳孔驟然放大,呼吸急促,指節蒼白,嘴角竟不受控地揚起一抹弧度。
像是一個終于在廢墟中奪回命運權柄的亡靈。
他喃喃低語,聲音近乎夢囈,只有一個詞,被他一遍又一遍重復:
“我的……我的……我的……”
就在此時,一道目光落在他身上。
司命。
他站在不遠處的一根斷柱下,雙手插兜,神情似笑非笑。
他看著王奕辰良久,隨后視線緩緩移開,仿佛什么也沒看見。
這時,塞莉安輕輕湊近,低聲道:
“看起來,他撿到了什么。”
她的語氣像剛剛吃飽的狩獵者,慵懶卻鋒利。
“要過去拿來嗎?”
司命搖頭,笑了笑,唇角掛著若有若無的銳光。
“——不急。”
他的目光已投向另一側。
那處,另一道人影已邁出腳步。
賀承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