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她以“造神”的劇本,構筑了這個無人可逃的獻祭舞臺。
信奈合上日記的那一頁,手指停留在封底,輕輕摩挲著那層被火灼焦過的皮革。
在封底的中央,有一句話,用血寫成。
不是墨,是血。
那血色早已干涸,但仍深紅如初。
沒有署名,沒有日期,只有一行孤獨的字句,如某種瀕死意識最后的宣告:
“我要讓星災看看——
神靈也可以墮落給她看。”
篝火輕跳,火光在灰燼上掙扎燃燒,風穿過廢墟,吹動殘存的瓦片與殘卷,仿佛神明的哀鳴在斷垣殘壁間緩緩游蕩。
信奈緩緩站起身,手中緊握著那本半毀的日記。
她走向火堆,步伐穩重,像是送別一段歷史,也像是在親手埋葬某個曾經站在星辰之下、擁有灼目光輝的名字。
火堆旁,眾人靜靜圍坐。
沒有人說話。
每一個人,身上都殘留著斬神之后的余熱與疲憊,目光被火光拉出深深的投影。
蕭漣音坐在一根半塌的鳥居殘木上,雙手交叉抱胸,黑發披落,眼神幽沉。
她望著火光出神,面上看不出是哀傷,還是徹底的冷淡。
司命坐得最靠近火堆,手里翻著一張已經泛黃的舊撲克牌,動作緩慢,沒有開口。
馬丁與涼真,已經化作焦痕,連骨灰都被術式吞噬。
賀承勛倚著斷墻閉目養神,滿身傷痕仍如磐石不語。
法比奧蹲坐在角落,懷中抱著一塊焦黑的金屬片,低頭凝視許久,像在認出其中一片忠誠曾存在的刻痕。
信奈站定。
她望著這群人,望著火光下那一雙雙還活著的眼睛——也許馬上,就會死的眼睛。
她開口了,聲音低沉而平靜,卻像冰水潑在了火光之中:
“這就是——御神院·美奈子墮落的真相。”
她的聲音沒有顫抖,也沒有情緒。
“她不是一場意外,不是某個瘋子的癲狂,不是偶發的墮落。”
“她,是這個體系制造出來的,最完美的失敗者。”
“她想成為神,不是為了征服,不是為了超脫。”
“她只是——想證明:‘神權’這種東西,本可以由人類書寫。”
她眼神微垂,嘴角浮起一抹近乎冷笑的諷刺。
“她沒瘋。”
“她只是,比我們所有人——都早看見了這個世界的漏洞。”
火光照亮她的側臉,照不透她眼底深藏的荒蕪。
四下無聲。
夜色未散,但黎明已在天邊緩緩撕開一角。
破敗的廢墟上,一道金線穿過烏云,映在她的側臉。
她低頭,將日記本放入火堆。
沒有儀式。
只有送別。
紙頁燃燒,焦香升騰。
那一行行妄圖改寫神明命運的文字,此刻正化作灰燼,歸于塵土,隨風而去。
“不過,”她輕聲開口,望向司命,語調緩緩放輕,卻比火光更沉,
“這恐怕——只是這座秘骸之城真相的冰山一角。”
“美奈子只是先行者。”
“她不是終點。”
司命抬頭,靜靜望著她,許久未語。
半晌,他嘴角微揚,輕輕一笑:
“這地方啊……”
他望著地平線盡頭,那一縷晨曦灑落在廢墟之上的模樣。
“確實,很適合——寫劇本。”
「她沒被星辰選中,
她只是太早學會了——如何篡改星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