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側是幾十把對稱擺放的木椅,每一把椅子的靠背上,都掛著一塊精致的名牌。
「#z004」
「#y031」
「#f117」
「#a000」
「#t223」
……
名牌上沒有名字,只有編號。
而每把椅子的座墊上,整齊疊放著一套潔白醫用衣,一副乳膠手套,一只一次性口罩。
還有一張小紙條。
紙上字體娟秀、筆跡溫柔,仿佛為誰留下一段最體面的告別:
“請著裝完畢,準備受禱。”
一瞬間,所有人都沉默了。
不是因為恐懼,而是某種幾乎說不出口的悲哀——仿佛他們已然走進一座白晝的冥殿,走入一場從未落幕的“等待”。
最前方的小講臺上,擺著一本厚重的黑皮記事本。
段行舟走過去,蹲下身,小心地翻開封面。
第一頁,空白。
第二頁,空白。
直到第三頁,才出現字跡。
那是寫得極快、極倉促的一段話。
像是有人在時間耗盡前,抓住了最后一張紙、最后一滴墨、最后一絲理智:
「我們每一個人都知道,星災無法被醫治。」
「我們只是祈求,不要成為那扇門后的第一批患者。」
「但我們也知道——那道門,終究會打開。」
「我們在等醫生,卻忘了……我們,就是祂的病人。」
署名下——是一行潦草的手寫體:
——卡特琳娜·s(前值班主治)
眾人站在那張講臺前,久久無言。
“這不是醫院。”林恩低聲說,眼神在一排排椅子與白布之間游走。
“也不是劇場。”
“這是……”她咬了咬牙,“一座遺忘的圣壇。”
“他們早就知道,病人不是來治病的。”
“是來等神的。”
“一個會說‘歡迎入院’的神。”
格雷戈里站在椅子之間,手指輕輕觸碰一張名牌。
他指節顫抖,像是觸碰到了某種封存的咒印。
他低聲對司命說:“你還記得你之前說過的話嗎?”
“‘我們會把時間帶回來。’”
他頓了頓,聲音微啞。
“現在你明白了吧。”
“這個地方,從來沒有‘失去’時間。”
“它只是——提前在這里,等我們‘歸來’。”
他們在白晝的圣愈之所,走完了最后一間房間。
光線自穹頂透明穹窗落下,灑在他們身上——卻冷得如星災下的一縷月芒。
沒人感到溫暖。
因為他們都知道:
夜,很快就會來。
而這家醫院——
還未真正“開門營業”。
「你以為自己是過路人,
可他們早在名冊上寫下了你的名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