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笑了。”
她喃喃,聲音像從喉頭勉強擠出來的碎音。
“她在對我笑。”
她下意識地抬手去扶胸口,指尖剛動,段行舟已一把抓住她的肩膀。
“婉清!”他低聲喝道,眼神銳利,“別動手,別抬左臂。”
那一刻,林婉清才意識到——
她差點觸發禁令。
左手,幾乎已經越過保護線。
她狠狠咬住牙關,緩緩收回動作,聲音啞得像一片碎紙:
“那影子……是想逼我‘犯規’。”
司命站在她另一側,瞇著眼,語氣低沉:
“這座醫院——是活的。”
“它會觀察每一個患者的‘本能’,從視覺誘因、聲音誘因,到你動作的每一次肌肉細微跳動。”
“它不是禁止你動。”
“它在‘引誘’你犯規。”
“禁令,不只是行為限制。”司命聲音越來越冷,字句像刀。
“它在看你——是否‘想要’違背。”
“只要你想了,它就記住了。”
—
廣播再次響起。
溫和卻毫無溫度的聲音在耳畔回響,像是剛剛擦完手術刀的醫生,準備翻開第二頁病例:
“e-059號病人,請繼續前往耳鼻喉科。”
“下一階段禁令即將發布。”
“距離當前指令刷新,還有——17分鐘。”
他們五人對視一眼。
沒有人說話。
但每個人都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
走廊開始變得更長,更安靜。每一次落足地面的聲音都變得輕得不可思議,仿佛有人正悄悄調低他們的“存在音量”。
“你們有沒有注意到——我們的腳步聲越來越輕了。”林恩忽然低聲道。
段行舟一愣,頓時意識到問題的詭異之處。
他們沒有刻意減速,但聲音的確在變小。
不是因為他們輕,而是——被“調小”了。
就像后臺有人在控制臺上,一點點調低他們的存在權重。
“如果我們不能快點到達……”林恩咬牙,手指不自覺地緊緊攥住病例本,“可能下一個禁令,是‘限制走路’。”
“它會一步步——剝奪我們存在的前提。”
司命冷笑一聲,眸中燃起一絲帶著賭徒特有的狠意:
“那我現在就加快一倍速度。”
他們的步伐隨之加快,在那條無盡延展的走廊中穿行。
終于,穿過第三段病區走廊后,他們來到通往耳鼻喉科的“主通道”。
地面亮起一道流動的光紋。
不是那種常規醫療投影,而是像某種半生物質從地磚縫中“爬出”的熒光神經線。
細線如脈,溫和而有節奏地閃動,如“呼吸”一般鼓動。
它組成了一條直線,前方拐角的墻壁上投影出文字:
【耳鼻喉科方向:前方右轉】
【請跟隨呼吸節奏,緩行】
【患者必須走完指引路徑,否則將視為治療規避】
“它不希望我們迷路。”林恩看著腳下那仿若細胞結構一般流動的光脈,低聲說。
“它希望我們——按路線走過去。”
“像‘病人’。”
她頓了頓,眼神冷冽:
“像被推著去手術室的那種。”
“對。”司命點頭,語氣平靜。
“越走,它越把我們當作劇本里寫好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