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像是被壓著火焰的湖面,每一滴水都在沸騰,每一寸空氣都在灼燒。
司命微笑,卻沒有回答。
他只是看著她,像看著某個終于被保護到安全的人。
林恩伸出手,輕輕摸了摸穆思思的頭,像她小時候安撫弟妹那樣。
“你記住我們就夠了。”
“我們活著,不是為了逃命。”
“我們留下,是為了——讓你能走。”
穆思思的眼淚止不住,哽咽著嘶吼:
“可是我不想走,我不想只留下你們的畫——”
就在這時,莊夜歌的聲音從死潮橋上傳來,低沉、緩慢,如墓門落鎖:
“那你就畫我們背影。”
“畫我們離開時,像碑一樣站著的背影。”
那一刻,所有人安靜下來。
維拉深吸一口氣,強行把情緒壓下去,把聲音壓穩。
她低聲湊到司命耳邊,最后一次開口:
“你們誰要是死了,我會回來,打斷你們的墓碑。”
司命輕輕點頭,笑著回應:
“那我就不死,給你留塊碑。”
兩人相視,笑中帶刺,像最鋒利的誓言。
下一刻,風灌入星橋核心,光柱震顫,扭曲著開始加速旋轉。
那是門的催促。
再不走,就再也走不了了。
維拉立刻轉身,聲音如斬斷一切猶豫的長刀:
“全員進入星橋!”
“一分鐘內完成人員轉移——走!!!”
穆思思在林婉清的擁抱下被拽入光門,哭聲被吞入金光;
藤宮澄幾乎是被拉著跑;段行舟護著魯道夫一路撤退,一邊回頭咬牙:
“你們幾個要是活著回來,我再罵你們不值!”
赫爾曼吹了個口哨,笑得像在告別,又像在立誓:
“你等著,我們帶尸體一起回來。”
光柱迅速收縮,空間開始塌縮的倒計時響起。
就在最后一秒,維拉停住腳步。
她再次轉頭,看著站在那片戰場最前方的司命,眼神灼烈:
“門的那邊,是生。”
“但如果你選擇留在‘門外’——”
“那你就得把‘死亡’,活成一首詩。”
司命抬頭,看著她,輕輕笑了。
“我擅長結尾。”
下一秒,光柱將她吞沒。
維拉的背影,消失在生者之門。
——而戰場,終于開始崩塌。
血海翻涌而來。
命種如赤潮般卷入戰場,層層推進,安吉拉的身影高懸在遠方如血月般升起,
臍帶如觸手落地,她的禱詞,如神明低語,在天穹上空響起。
而在這片即將坍塌的邊界上。
七人未動。
他們站在通道之前,站在世界的邊緣。
像碑。
像燈塔。
像還未講完的名字。
你可以逃離戰場,
卻不能逃離那個讓你愿意留下的瞬間。
有人站著,是為了不讓別人跪著;
有人留下,只為讓別人能走得遠一點。
那道光亮著——
是因為有人,背對著光守著出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