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于被徹底刪除。
不是擊殺。
是“撤稿”。
第五發,歸位。
整片右翼戰線——崩盤。
五發。
五裁。
無一落空。
五位中高指揮編號者,在短短百秒內,全數被“刪行”。
槍聲落下的同時,整片戰場陷入短暫死寂。
沒有轟鳴。
沒有哀嚎。
只有灰霧在空氣中緩緩旋轉,如被撕碎的文檔頁碼,在虛空中失去邏輯錨點。
那些被擊斃的編號命種,身體裂解為散裝字符,編號數據失去綁定。
他們像被刪掉的句子,一瞬間斷絕了與“存在”之間的最后一層引用關系。
他們不是倒下。
他們是——被從“定義中剝除”。
而霧的邊緣,林恩靜靜站著。
她輕輕合上懷表,銀殼暗淡無光,像一卷完成記錄的密檔。
她低聲開口,聲音冷靜、穩重,如灰塔實驗報告的最終簽字頁:
“錨點歸零。”
她說這句話時,沒有悲喜,沒有顫音。
像是在完成一項,早就被寫進規則流程的收尾步驟。
她抬眼看向對面斷塔之上的娜塔莎。
后者此刻緩緩收起雙槍,槍管邊緣升起一縷輕霧,冷卻模塊的最后余熱悄然蒸騰,像散去的殺意。
風從斷墻罅隙灌入,吹起她那件白色戰術披風。
火光在她身后翻涌,破碎的命種碎片仍在余燃,但她的眼神依舊如舊——冷靜、平整、帶著一種“還未完成”的凝聚。
林恩輕聲說:
“我寫下了時間。”
“而你,寫下了結論。”
娜塔莎聞言,側頭望向她,嘴角勾起一抹極輕的弧度。
不鋒利,也不嘲諷。
只是——一種久違的戰友式回應。
“第六發。”
林恩微挑眉:
“……你還剩一發?”
娜塔莎并未笑,只淡淡地回道:
“第六發,不是為了他們。”
“是為了我自己。”
這一句話,說得極輕,卻像是一種私密到極點的心跳。
林恩靜了片刻,沒有追問。
然后,她輕輕點頭:
“我明白了。”
她再次打開懷表。
空白頁上,時間的回環已歸零。
她手指輕撫刻線,像是在回憶某段未曾寫完的信:
“爺爺……”
“灰塔今天,還有人在寫。”
她沒有抬頭,聲音低得只夠風聽見。
而娜塔莎已經轉身,背對斷塔,走向更遠的戰線。
碎火映照她的身影,她的腳步沒有急,卻沒有停。
雙槍輕扣入她的手中,像是將獵人筆記合頁。
她的聲音,輕淡得像下一章未打標題的開場白:
“獵殺任務完成。”
“下一段節奏——繼續。”
她們沒有歡呼。
也不需要慶功。
沒有勝利者,也沒有旁觀者。
因為她們從不是“主角”。
她們只是——在主角還未趕到之前,把路守好的人。
而這條路,現在。
依然存在。
依然,被她們站著寫完。
她們不講故事。
她們只是寫下最后的節拍。
她們不是主角。
但她們,讓主角有資格講下去。
有些子彈,是為了敵人。
有些子彈,是為了守住還沒有死去的名字。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