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昨晚收到三十七起要求‘核查鯨墓剪報’的信息——不是舉報,是‘內部求證’。”
司命微微一笑,神情淡然如同預料中的收獲:“他們開始疑惑了”
貝納姆點頭,語氣中帶著一絲冷意:“更多人想知道:‘我們真的控制得住信息嗎’”
他停頓一下,目光微閃,從懷中又抽出一張紙條,輕輕放在桌邊。
“還有一條線——那位先生傳回的風語。”
“教會內部開始清查鯨墓號記錄者名冊。
第三律院有位年輕執事試圖調出一份‘編號名冊’,結果一小時后被以‘精神不穩’的理由送進了靜思所。”
司命一言不發地看著那張紙條,手指緩慢地撫過桌面。
“他們已經動搖了。”
他的語氣輕如風聲,卻鋒利得像一道信仰的裂痕在空氣中擴散。
“也就是說——”他將剪報重新摞整,手勢整齊得仿佛在整理一柄佩劍。
“我們可以讓鯨墓,不止是一個‘謠言’了。”
他的聲音一寸一寸低下去,如引線被點燃:
“讓它成為——一個‘危險話題’。”
他緩緩站起,走到墻邊那張城市地圖前。地圖上密布著紅筆畫下的網格、箭頭、疑似投遞點與回信軌跡。
他的手指在其中一處標記點停下,指腹輕輕叩擊紙面,像在宣判。
“從今天起,我們不再寫報紙。”
“我們要讓別人——主動編故事。”
“他們將開始添枝加葉,添加細節,發誓自己親眼看過鯨墓從霧中劃過。”
“我們不必說服他們。”
“我們只需要,在每個人的腦中,留下一條通往鯨墓的路。”
塞莉安翻了個身,將酒杯倒扣在手心上晃了晃,紅酒在玻璃中緩緩旋轉,像一顆正在醒來的瞳孔。
她嗤笑了一聲:“你要他們造神”
司命卻平靜地看著她,聲音帶著鋒銳的寡淡:
“我要他們拆神。”
“第三日,我們不再讓他們質疑軍方。”
“我們讓他們質疑——信仰。”
貝納姆聲音低了下去,語氣仿佛從夜色底部傳來:
“你確定他們不會殺我們”
“如果他們現在就殺我們,”司命緩緩收起剪報,眼神如冰,“就等于親口承認鯨墓是真的。”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頁標題:
《鯨墓沒有死。只是換了地方。》
“他們不會這么蠢。”
他轉身,望向窗外霧色沉沉的街道。
“至少……不會在霧還沒散盡之前。”
遠處街角的燈光下,有孩子正在一字一句地教另一個孩子念剪報上的詩句:
“鯨眼所視之地,審判臺也將傾斜。”
那不再是新聞。
那是迷霧中,新的禱告詞。
司命靜靜地聽著,輕聲開口:
“當他們開始禱告鯨墓時,”
“他們已經不是在信仰神了,”
“而是在——恐懼人。”
——《晨星時報未刊底稿編號1679注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