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他們放棄”
“是你剝走了他們的軍籍,是你拿他們去換貴族的恐懼和主教的禮贊。”
“是你把他們當貨運一樣運進莊園、鎖進地下、剃去頭發、剝去名字——”
“你不配說‘放棄’!”
這一句話,字字如錘,震得整座議席廳的壁燈顫鳴。
奧利昂目光略緊,語氣依舊不變,卻添了幾分試探與諷意:
“你太激動了,艾德爾。”
“最近你的兵調命令頻繁,你親信出入軍政塔的次數,比情報司的人還多。”
“你是在心疼士兵還是——在嘗試摸摸王位的重量”
艾德爾猛然拍案,沉聲怒道,語調如金屬撞擊軍令長桌:
“我只心疼那些為帝國死過一次,還要被你當影子養第二次的人!”
他一步逼前,臉上寒意如夜鋒:
“若你真敢用他們來賭你的順位——那我就會讓你親眼看見:真正的軍人,絕不會聽命于一個篡位者。”
兩人對峙之間,空氣中命紋波動如震。
軍政塔命紋觀察節點輕輕一顫,塔心穹頂出現一道淡淡的星圖裂縫,如王室命脈在悄然被撕開。
衛兵屏住呼吸,立在兩側如石像,無人敢言。
氣氛猶如臨界的壓艙艙壓,稍一偏移,便可能引發整艘政權巨艦的沉沒。
而此刻,在城的另一邊,另一個聲音正在悄然蔓延。
集市邊,一張匿名傳單被塞入貨筐,貼上雜報墻,遞入舊信箱——紙張發皺,墨跡尚濕:
“奧利昂沉眠者軍團,已超過三千。”
“他們本該是戰士,卻成了貴族的影衛。”
“他不是為了鎮壓——他是為了繼位。”
“他蓄養死士,打造軍中私權。皇長子,不止想守國。”
傳言像火線,點燃舊軍屬茶館的留言墻,沿晨星剪報復印頁與編號詩頁蔓延。
在街頭巷尾,市井低語逐漸變調:
“你說他為啥不讓他們復原軍籍”
“因為真正的軍人聽的是軍令,而死士——只聽他一個人。”
街頭喝茶者、售貨攤販、傳信小童,無不悄悄低聲相問。
民眾議論之中,鯨墓再次被提起:
“鯨墓不是神話。”
“是遮羞布。”
“遮住了屠戮,遮住了真名,也遮住了皇長子的刀柄。”
整個王都進入一種詭異的沉默。
這不是平靜,而是暴風前的深吸——一種繃緊至極限、即將斷裂的靜默。
而在晨星莊園的高塔書房中,火光微弱,照亮一張新傳單。
紙張尚未干透,邊角起翹,字跡銳利。
司命望著那頁紙,唇角帶著一絲無法分辨意味的笑。
他將其緩緩放在桌上,對站在一側的雷克斯輕聲說:
“有時候,真相不能殺人。”
他頓了頓,輕抬眉眼:
“但——猜測可以。”
“當他們不再相信權力,
就會開始想象它在做什么。
而這時,真相已不重要,
重要的是,想象比事實好聽。”
——《鯨墓之夜街頭問卷匿名回收第47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