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個人癱倒在地,嘴角抽動著一絲可怖的“幻覺笑”,眼珠失焦,面部肌肉如死魚般抽搐,喉嚨中發出低微喘鳴。
伊恩靜靜看著他,并沒有再出手。他只是輕聲說:
“教學結束。”
“風,不是為你祈禱的。”
“風,是來帶走你的。”
風息漸止,領域如水收攏,層層褶皺歸于虛空,殘留的風語軌跡悄然消散。
廣場,終于歸于寂靜。
教會所有召喚者與暗衛,全數被廢。
卡斯頓神父,理智崩毀。
而此時,阿蘭和艾爾芙緩緩站起。兩人無聲地走向伊恩身邊,步伐微顫,卻堅定。
他們看著那倒在地上、曾無比強大的神父,神情復雜。
銀白色的風環在他們身邊漸漸散盡,風語領域與《寧靜終島》的幻象殘能一點點褪去,仿佛連空氣也因這場風暴而沉入了深淵之中。
而那風,終將記住這一夜——誰為風而生,誰被風帶走。
卡斯頓神父癱坐在地,頭顱低垂如斷線的傀儡,整個人像被從骨血中抽走了最后一縷力量。
他的瞳孔渙散,無焦地望著前方,仿佛世界已不再存在。
他的命紋已徹底崩解,識海深處的星軌支離破碎,如被剪斷的蛛絲,漂浮在黑暗的意識流中,永遠無法再接通任何秘詭信息。
他身上的袍角依舊規整,仿佛死去的尊嚴仍在維持體面。
但他已經不是神職者,不是審判者,不是任何東西。他的存在,如一張失效的祭文——被時間拋棄,被風蝕抹去。
而他的四名暗衛,站在風暴余波的邊界,身體仍保持著最后的戰斗姿勢。
肌肉繃緊,雙手握著術器不放,可他們的眼神早已空洞,理智如沙漏漏盡。
他們仍然“活著”,但更像是被命運掏空了靈魂的雕像。構型已散,命紋凍結,連那尊血圣執刃天使的羽光——也未能在這片風息之后留下哪怕一片殘羽。
他們還活著。
但他們,早已不是“人”。
伊恩緩緩抬起眼,風衣隨他動作輕輕飄動。他掃視了一圈殘局,神色平靜,語氣輕如塵埃,卻帶著一種沉沉的確定:
“完成度……不錯。”
他說著,輕輕拍了拍掌,像是在給這場既定結局、也充滿失控可能的教學課,做一個令人滿意的收尾。
阿蘭和艾爾芙站在他身側,肩膀微微起伏,喘息依舊沉重。他們的命紋還殘留著余震的波動,但沒有再崩裂。
他們撐住了。
不是靠蠻力,不是靠憤怒,不是靠爆發,而是靠——“看見”。
—
伊恩轉身離去,風息在他身側低語。他一邊走,一邊把卡牌一張張收入袖中,動作利落,如收拾書頁。
“走吧。”
他語氣平淡,仿佛這一切只是教學結束的自然過渡。
阿蘭一怔,抬頭看了一眼依舊癱倒在原地、口角殘血、眼神空洞的卡斯頓神父,低聲問道:
“……就這么走”
“他還活著。”
伊恩腳步不停,聲音依舊淡淡:
“他已經什么都不是了。”
阿蘭咬了咬牙,眼中有憤怒,也有疑惑。
“可他……是兇手。我們可以帶他去審判,公開真相……讓他登上晨星日報的頭版頭條……”
伊恩終于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神色如夜風掃過街角,寧靜,卻藏鋒。
他靜靜地看著阿蘭,語氣平穩,卻每個字都如刃鋒削鐵:
“即使我們把真相曝光于陽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