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踏上講壇,掌心輕輕搭在那因焚燒而顯得有些脆弱的欄桿上,凝視著空無一人的教堂座席。
他緩緩開口,聲音平靜而沉穩,卻帶著難以察覺的鋒銳之意:
“我是雷斯特神父。”
“從今日起,你們所有的懺悔,都將由我來聆聽。”
他停頓片刻,目光在那些空蕩蕩的木椅上緩緩掃過,仿佛在對不存在的聽眾述說著一個隱秘的約定:
“我到此來,是為傳播圣母的福音。”
“然而,倘若有人妄圖在福音的庇護下藏匿命紋……”
他唇角輕輕勾起,帶著一絲難以捉摸的笑意:
“請放心,我只會幫助他——將謊言編織得更加精妙。”
他回過頭,眼神落在指上的戒指之上,那枚象征教會威權的封環,此刻被他視為一張在命運棋盤上占據主動的入場券。
他低聲自語道:
“從今天起,我也終于擁有了自己的一張牌桌。”
“他們所信仰的,是圣母。”
“而我,將在這信仰之中,種下一枚真正的‘命’。”
他的聲音輕若低語,卻堅如刀鋒:
“神圣的門從未真正關閉過——只是,一旦進入,便再也無法回頭。”
這句銀色的銘文鑲嵌于第六育嬰堂的正門之上,深深地刻入冰冷的石板,宛若一道獻給無垠蒼穹的贊詩。
但此刻,站在門前的艾爾芙卻只覺一陣寒意從指骨緩緩攀升,像一縷悄然蔓延的黑色藤蔓,冰冷而無聲地纏繞著她的心臟。
她不自覺地握緊了手中的布兜,里面原本放著一枚母親昨夜親手縫制的護符。
但那枚承載著母愛與溫暖的護符,方才已被教習修女毫不留情地沒收,投入圣火中“焚為凈物”,只剩下一撮余燼尚帶著未盡的溫度。
她掌心里殘留的灰燼尚未徹底冷卻,而腦海中卻回響著入堂時修女們不斷重復的那句話:
“異端火種,需要用圣光熄滅。”
那是她踏入這座冰冷堂宇時聽到的第一句話,也是今天,她第十九次被迫聆聽的低語。
艾爾芙并不能理解母親為何要把自己送到這里。母親的聲音尚在耳畔,溫柔卻決絕:
“這里能拯救你,讓你忘記晨星,忘記命紋……那些都只是邪惡的誘惑。”
但她卻記得,在那條昏暗的破塔街上,司命曾在夜課的微光中告訴她:
“你所學的,并不會讓你成神。”
“但它會告訴你,你不該成為別人的文字。”
她將這句話牢牢藏在心底最深處,如同一簇火種,等待著再次被風喚醒。
然而,這座育嬰堂似乎正致力于一點點挖空她的內心,試圖將她變成一具聽從圣母指令的軀殼。
與此同時,在育嬰堂的地下深處,懲誡走廊。
阿蘭赫溫蜷縮在陰影之下,緊貼著冰冷的通氣管。他的呼吸極其微弱,仿佛連空氣都未曾驚動。
身后隱隱浮現著“日行者”的虛影,正以命紋之力壓制他的存在感,
使得他如同融入了墻壁的陰影之中,不被教會的感知所察覺。
他冷靜地注視著走廊盡頭,那間名為“糾正室”的小屋。
透過虛掩的門扉,昏黃的燈火映照下,艾爾芙正跪坐在冰涼的石臺前。
她雙臂微微顫抖著,身側站立著兩名穿著銀灰色法袍的懲誡修女。左側那位手持“命痕刮筆”,
仔細而機械地在她手臂上涂抹銀色的“圣印涂粉”,刻寫著名為“純潔封語”的咒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