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王座下的影子
“王冠之下,是命紋寫不出的劇本。
而有時候,王子們寫的是火焰。”
——引自《王室劇目錄未刊篇》
特瑞安王宮西側,奧利昂王子的官邸今夜被燦爛的燈光點燃,
雕琢繁復的鎏金吊燈傾瀉著柔和的光輝,映照出貴族們漫不經心的假笑與隱秘算計。
三層高的主廳中央,一雙雙穿著華貴絲靴的腳步輕盈地旋轉,精巧的羽扇在貴婦指尖若隱若現地擺動,
緞帶流蘇在音樂與酒香之間如夢似幻地飛揚,仿佛此刻,整個帝國的心跳都溫順地敲打在水晶杯與金碟交匯的瞬間。
他的王妃,蘇菲巴列塔,身著淡紅綢緞長裙,裙擺輕曳如夜霧掠地而行。
她在舞池邊優雅地穿梭,帶著一貫精致的笑容,眼眸如同深夜中悄然布局的蛛絲,
每一次輕輕的交匯,都準確無誤地觸動人心的暗角。
“聽聞教會近日又清掃了不少人,破塔街似乎已快容不下什么‘正常人’了。”
“貴族近衛再度在軍營外碰壁,那些士兵們,竟然敢直接拒絕貴族,這可是公然忤逆王命。”
“而且軍部那邊,艾德爾殿下似乎連命紋的規制都直接改了,連王座上的圣諭都還沒發出去……真是奇事。”
話音如絲般在空氣中飄散,輕盈卻冰冷,像一根根細微的針,悄然地穿刺著王庭的秩序。
奧利昂坐在二樓幽暗的陽臺上,黑曜石制的欄桿冰冷如他此刻的面容。
他的手指輕握一杯深紅酒液,那酒映照著大廳中璀璨華貴的燈火,另一只手卻死死攥著一封被攥皺的密信:
“皇次子艾德爾昨日以‘軍屬護令’之名義,公開拒絕與教會圣火執法組合作,王都西南軍營現已盡數歸于其掌控。”
“此前聽令于貴族將軍團的兩支主力近衛軍,已被艾德爾下令替換,取而代之的竟是退役編號兵的舊部。”
“奧利昂殿下的命令,如今竟無人敢應。”
每一個字都如灼熱的刀鋒,深深刺入他的瞳孔,激起難以言說的憤怒與不安。
“艾德爾……”他低聲呢喃,嗓音如同刀刃輕擦沙礫般沙啞陰冷,“你竟然,也想來搶我的王座”
奧利昂仰頭灌下杯中酒液,熾烈的酒液在喉嚨深處劇烈燃燒,依舊無法澆滅他胸膛中的怒火。
帝國的第一皇儲,竟然在這場權力與命運的劇場中,被忽略成了一具徒有虛名的裝飾品。
他忽然用力捏碎手中的酒杯,玻璃碎片刺入手心,鮮血順著指縫淌落,滴落在那封密信之上,映出一道觸目驚心的猩紅。
樓下,蘇菲似是有所感應,眼眸一轉,便抬步迅速而從容地拾階而上。
她走近奧利昂,沒有一絲慌亂,只微微蹙眉,從容地取出一方繡著家徽的絲絹,輕柔地為他裹上傷口。
“殿下,又何必親自動怒”她的聲音輕而柔,卻暗藏鋒芒,“不過是艾德爾的作秀罷了。”
奧利昂冷哼一聲,眼神中夾雜著苦澀與冷厲:“他作秀,便能號令千軍。而我若張口,世人只道我為暴君。”
蘇菲凝視著他的面容,聲音低緩而篤定:
“殿下之所以被視為暴君,只因您還未給自己樹立一個明確的敵人。”
奧利昂抬眼望向她,目光從疑惑漸漸變為幽深,語氣漸冷,聲音低如寒夜的鋒刃:
“敵人么”
“很好……那便由我親自,去將那個底層的書寫者,晨星之主——司命,立成帝國之敵。”
他的目光落在桌邊展開的地圖之上,那三個描繪著【第十三靜島】的鎏金字樣,
在昏暗燭光的照耀下,仿佛釘進他眼底最深處的荊棘,鮮明而銳利。
二樓東廊的幽深處,銀枝水晶燈如同幽林中無聲搖曳的枝椏,晃動著淡漠而冰涼的光影。
盡頭那扇黑檀木制的包間門半掩半閉,門外侍立著兩名沉默如影的王室禁衛,
長戟肅立,冰冷的鋒刃在燭火的映照下折射出仿佛隨時將人撕裂的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