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三河城市長于爾根必須要做出選擇。
可他還有得選嗎?
以他與沼地公爵的親密關系,再加上城市西門外還駐扎著黑杉伯爵的三百騎兵,他只能一條路走到黑。
那就是堅定不移地與沼地公爵站在一邊。
對于市長的表態,代表王室的布倫伯爵絲毫不覺意外。
在抵達三河城之前,他就已經能預見到于爾根的態度,也從未奢望這座城市能夠背棄沼地公爵倒向王室。
隨著國王莫里斯公開剝奪沼地公爵的頭銜與封地,整個北境都勢必將會分為旗幟鮮明的兩派。
即沼地公爵派與反沼地公爵派。
當然,眼下的局勢是沼地公爵派占據絕對上風,就連王冠領地的大半自治市都倒向了他。
至少看起來是這樣的。
布倫伯爵端著玻璃酒杯,搖晃酒杯的同時腦袋也有節奏地輕輕晃動:“市長先生,我為你的選擇感到遺憾,希望你將來不會后悔。”
不論眼前局勢如何,布倫伯爵都對于國王莫里斯有著充足的信心。
他本是一位地方伯爵的四子,沒有繼承權,在離家打拼的過程中與王室私生子莫里斯建立了豐厚友誼。
待到莫里斯加冕為王,立刻就將布倫提拔為宮廷伯爵,專門負責王室的外交事宜。
這種宮廷伯爵沒有實際領地,靠國王發放工資與獎賞過日子,自然對國王忠心耿耿。
況且布倫伯爵對國王的信心也并非毫無根基。
就在大半個月前,當他剛離開琥珀港時,能看到整座城市的市民都已經被調動起來,無論男女老少都自發加入到守衛王都的隊伍中。
就連十一二歲的小女孩都主動幫著修葺城墻。
在布倫伯爵看來,國王信念堅定、市民萬眾一心,再加上超千人的精銳南境雇傭兵,守住一座琥珀港絕無問題。
那畢竟是初代北境之王建立的城市,擁有北境最高最厚的城墻,城內糧食尚可支撐一年,是絕不可能被攻陷的不落之城。
等國王堅守住琥珀港、擊退沼地公爵,就可以配合白河伯爵林恩與谷地公爵赫爾曼發動全面反擊。
到那時,自然就是國王莫里斯大獲全勝、重鑄烏瑞尼斯家族的榮光。
布倫伯爵也能與有榮焉,興許還能得到一塊不小的封地,成為貨真價實的伯爵。
就比如寒風伯爵這種投靠沼地公爵的王室封臣,其領地自然會被沒收,并被國王莫里斯分封給身邊的近臣與忠臣。
在布倫伯爵的逼問下,于爾根反而愈發清醒,他沉著回應道:
“布倫先生,我今年已經四十多歲了,還從未品嘗過后悔的滋味,過去不會,將來也不會。”
“哼哼。”布倫伯爵淺嘗一口美酒,只是搖頭輕哼。
于爾根也不再搭理布倫伯爵,而是轉頭與其他議員暢聊沼地公爵在科倫城外的那場大勝。
在于爾根看來,三河城也就是近期會難受一點,只要咬咬牙還是能挺過去的。
等沼地公爵拿下琥珀港加冕為王,三河城就能苦盡甘來。
雙方都有絕對不會輸的理由,并且都認為自己走在絕對正確的道路上。
但雙方也沒徹底撕破臉。
布倫伯爵的使團里包含數名來自琥珀港的豪商代表,理應在三河城得到高規格的禮遇。
打仗歸打仗,兩座城市將來還是要做生意的嘛。
就算沼地公爵在破城之后真要對琥珀港實施屠城,也殺不到最頂端的那一小撮豪商身上。
畢竟這幫豪商背后還有南境的數座大型自治市,殺錯了人可是要承擔國家級別的貿易禁運與貿易封鎖。
而且豪商們多得是船,一旦局勢不妙跑路南境就是。
次日,布倫伯爵向白河領派出船只先行通報,他本人則領著使團在城內休整。
那些隨行的豪商代表則與當地商人洽談今后的合作事宜。
一天之后,布倫伯爵率領使團主要成員離開三河城,乘船逆白河而上,徑直朝白河領駛去。
伯爵先生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與林恩把酒言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