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奧托三世乘船在北境登陸,那情況就大不相同了。
奧托手握強軍,能夠協助市民們守護城市。
同時他還是魯伊的實權國王,能對來自南境的雇傭兵與自愿軍們施加巨大影響力。
等他一到,這琥珀港興許瞬間就會變換大王旗。
布倫伯爵屬于有能力跑路的那一撮人,不過他與莫里斯私交頗深,愿意陪國王堅守到最后。
可莫里斯聞言后卻是啞然失笑:“奧托哈哈,不必擔心,他上個月才開始集結船只與軍隊,至少要到明年,他才有可能真正出兵,至少明年,你明白不”
對此布倫伯爵不敢茍同,他再次強調:“陛下,我認為還是應該對奧托保持必要的防備。”
“我當然會對他保持防備,這種事不需要你來提醒!”莫里斯突然臉色大變,厲聲呵斥。
可話音剛落,他臉上的怒氣卻如潮水般退卻,聲音也迅速軟了下來,“抱歉,布倫,我最近情緒有點不穩定抱歉,我想一個人安靜安靜。”
布倫輕輕嘆息,躬身行禮后轉身離開了王宮大廳。
他的好友已經在巨大壓力的逼迫下趨于瘋癲,可他對此無能為力。
這是心病,并非醫生能夠治好的。
聽到布倫的腳步聲逐漸遠去,私生子國王瞬間癱軟在了王座上。
他右手握拳,不斷用力捶打自己額頭,嘴上痛苦地念叨著:“停下,停下,快點停下.”
最近這些天,莫里斯頻繁地感到頭疼,仿佛有人拿著鐵錘與鑿子在他的腦袋上開洞。
不僅疼,腦海里還會回蕩著貓撓似的刺耳噪音。
他痛苦難耐,是明知道局勢正在走向最差的結局,可自己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且無能為力的那種錐心之痛。
待到痛感逐漸消退,莫里斯恍恍惚惚從王座上站了起來,并在親信侍從的攙扶下回到了自己的寢宮。
餐桌旁,他的妻子與兩個兒子已經等待良久。
可一看到這三個最為親近的親人,莫里斯就氣不打一處來:
“都是因為你們,都是因為你們!我本來就不想當這個國王,是你們非要逼著我戴上王冠!現在你們滿意了吧啊王后、太子,王子!這些頭銜夠讓你們滿意了吧”
莫里斯這話倒也不假。
從一開始,他就知道這頂王冠纏繞著荊棘,因而心生抗拒。
不過,在本地權貴的‘鼎力支持’,以及身邊親人的持續慫恿下,他最終還是戴上了王冠,并試圖重振烏瑞尼斯家族的榮光。
至于眼下,他已經逐漸走向瘋癲,心中充斥著緊張、懊悔、憤怒、恐懼、沮喪、痛苦等幾乎全部的負面情緒。
莫里斯難道看不到自身的窘境嗎他當然能看到。
正是因為能看到,他才更希望自己看不到。
面對暴怒的莫里斯,妻子與兩個兒子都不敢吱聲。
這頓午餐也是草草結束。
莫里斯隨便往嘴里塞了些東西,就回臥室午睡去了。
躺在床上,閉上眼,他就開始做夢,痛苦的面容也逐漸舒緩,嘴角甚至還浮現出了甘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