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亢聽說這一次考試,范仲淹完全是按照科舉的規矩舉行的。
他站在樹蔭下,瞧著烏壓壓一片看榜的學子,回想起當年自己看榜也是這般熱鬧吧。
誰都愿意上榜。
“張推官!”捕頭丁哲臉上掛著笑容:
“我真是沒想到,十二郎如此年輕能考第三哎,這不是妥妥的文曲星下,下凡了?”
張亢肥呼呼的臉上掛著晶瑩的汗珠,他自是不會矯正丁哲的說辭。
其實真要按照科舉的判罰,貼經與墨義考第一的張方平指定不會排在策論與詩賦考第一的宋煊前面。
因為后面兩個占的比例才最重要。
實則是宋煊應該考第一。
張亢覺得是范仲淹故意壓了宋煊一頭,免得他驕傲,又能讓竇臭投鼠忌器。
不過竇臭并不會善罷甘休的。
張亢突然覺得其實京官離開東京去地方上任職,也并沒有那么大的權力可以調動。
地方官不鳥的你的還是多。
就如同地方官想要掌控一方,還需要依靠手底下的吏員一眼。
這一點,張亢自己個是深有感觸。
張亢從最開始的慌張到現在的氣定神閑,全都是晏殊給了他底氣。
要論官運亨通,還得看晏相公的。
將來晏相公還能返回京師,竇臭不知道還能在翰林學士這個位置上待幾年?
幾個人從人群當中擠出來,坐在河邊的柳樹下遮陰休息。
張方平嘿嘿的笑了幾聲:“真不敢相信,我竟然考了第一。”
“你有這個實力啊,否則那通判宋綬為何如此看重于你?”
宋煊坐在草地上,瞧著緩緩流過的河水:
“總算是考上書院了,算是沒丟臉。”
王修永連連頷首:“豈止是沒有丟臉,簡直就是保命了!”
“是啊。”
包拯也在一旁附和:“如此便能讓他不敢大張旗鼓的誣陷十二郎。”
蘇洵倒是個大心臟,在座的就他沒有上榜,反倒為一幫朋友開心。
當然這也是他當時設想的結果,自己還得去東京、洛陽、江西等地去游學,增長自己的見識。
“十二哥,要我說,待到竇臭從王兄家的醫館出來后,我偷偷去打斷他一條腿,直接跑路,反正他也無法抓住我。”
“哎。”宋煊連忙制止蘇洵:
“兄弟,你還年輕,人生還很長,千萬不要走到犯罪的道路上。”
蘇洵是真有心干這件事。
川人骨子里就有那股子遇事我不怕你的性子。
蘇洵見宋煊勸自己,面露疑色:“十二哥想到什么好辦法了?”
“見招拆招罷了。”
宋煊把與張方平說過的那三招又拿出來與他們幾個說了一遍。
“那便是范相公抵住了竇臭的施壓,根本就不鳥他。”
“不錯。”宋煊哼笑一聲:
“俺與方平考的如此好,接下來便是誣陷,估摸是考試作弊這種事,俺們二人與范相公新家不遠,用不了一兩天,便會有這種謠言傳出來。”
幾人一聽這話,倒是如此,臉上立即閃過擔憂之色。
“我自幼過目不忘,貼經以及墨義對于我而言并沒有什么難度,十二哥詩賦方面更是無人能及,連柳三變來了也不是對手。”
張方平先是分析了一波,然后才指出:
“唯一的破綻便是那策論,這個無法證明是范相公沒有提前透露給我等。”
“是啊,麻煩了。”
王修永臉上重新掛上愁苦之色,本以為解決一個麻煩,未曾想后面還有更大的麻煩。
作弊事件一旦坐視,那十二哥等人就無望科舉,連范相公都不能幸免,甚至書院都會毀于一旦!
宋煊伸出手示意眾人都看向自己:
“不必為這種小事憂愁,別人誣陷你就誣陷你了,這是無法改變的,但俺們要理清楚反擊的思路,那便是千萬不要陷入自證的陷阱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