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應天府通判顧子墨才從床底下爬出來,背后全都是灰塵。
至于他兒子竇翰見他爹如此模樣,根本就不敢詢問到底是為什么。
他聽了個全場,但一點都沒明白宋煊所說的威脅在哪?
不過是與他談崩罷了,論關系,竇家在朝廷當中關系錯綜復雜,而宋煊,他一個白身,能有什么關系?
也就是晏殊認為他是個人才,保了他一手罷了!
難不成晏殊還能護著那宋煊一輩子?
我竇家總有機會加倍還回去的。
“恩師。”
竇臭眼神轉動了一下,瞧著自己曾經的學生,悠悠的嘆了口氣:
“我敗了,沒有什么可回轉的余地了,你走吧,就當不認識我這個老師,免得受到牽連。”
“恩師,我豈是那種小人!”
顧子墨當即跪在地上:
“恩師不必如此沮喪,此事定有回旋的余地,學生馬上就去京師走動一二。”
“沒用的。”
竇臭擺擺手,拒絕了自己這個學生的請求:
“管中窺豹,如今我在東京城內是人人喊打,你莫要輕易沾染,自己的前途要緊。”
顧子墨還想再說什么,卻見竇臭招招手,示意他過來。
“我這個次子算是廢了,今后你與我長子守望相助,方能在朝中走的更遠。”
顧子墨眼里盡是不解之色,卻聽竇臭喃喃自語道:
“你真以為方才那些話全都是宋煊那個小兒想出來的,他沒那個本事,你知道嗎?”
“啊?”
顧子墨有些驚詫,沒明白這里面的算計。
“定然是有人教他與我這樣說的,沒有我對他很重要,這句話才是關鍵點。”
“這?”
“沒用我對誰很重要啊?”竇臭哼笑一聲:“他們早就想要安插自己人,惦記我這個位置了。”
“恩師,那會是誰在幕后主使這一切?”
“你今后且瞧著,誰坐在我這個位置,便是最得利的那個人,他背后的勢力便會浮出水面。”
竇臭又嘆了口氣:“宋煊又說我是名門之后,需要體面點,若是我自己不體面,有人會幫我體面的。”
聽到老師的解讀,再如何沒回過味來的顧子墨也明白老師話里的意思了。
老師這是心存死志。
顧子墨連忙再勸諫:
“恩師,莫要如此氣餒,事情定然不是如恩師這般想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竇臭擺擺手,有氣無力的道:“就是如此。”
顧子墨急得直拍手:“當真不是如此。”
“好了,今日所受屈辱,我不愿意明天過后,日日再受,我也不愿意去嶺南吃蟲子害了毒瘴而亡,屆時連尸骨都不能保存運回祖墳去。”
顧子墨有些無語。
總覺得老師是鉆了牛角尖,但是他又沒找到理由勸諫。
竇臭吩咐了一句:
“取筆墨來,絕不能讓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做了三天牢就輕易換了我竇氏五代人才爬到今日的仕途,唯有斷臂求生,才能讓家族的仕途繼續延續下去。”
顧子墨只能聽從吩咐。